父女情深，天性使然。
便是太上之能也不能免俗。
他出身太虚神阙，对上面那片世界自然不是一无所知，深知斩杀顾寒的功劳虽然很大，可对于一个无涯天境的绝顶大能而言，能够获得的晋升终究有限。
可……
这份功劳对女子的意义，便完全不同了。
想到这里。
他突然更放心了些。
因为相比曾经打过很多纪元交道的寰琅太上而言，玉霄太上似乎更多了几分人情味，投靠他似乎也是个更加明智的选择。
“所以。”
“这份功劳只能属于我，也只会属于我。”
女子眼中倏尔闪过几分自信，看了一眼手中的罗盘，平静道：“事不宜迟，咱们速速追上去，别真让他们抢了先。”
男子没动。
看着第三界环最深处，他眼中破天荒闪过了一丝忌惮之色。
“我建议，咱们不要进去。”
“有问题？”
女子蹙了蹙眉，有些不满意。
“那里……”
犹豫了半瞬，男子又一次抬头直视她，声音里带着一丝凝重，认真道：“和祂有关。”
什么？
女子瞳孔微微一缩，眼中破天荒出现了几分恐惧之色。
她出身上界。
自然更清楚内情。
若说顾寒身上的极之力，是上界大能眼中的钉和刺，那祂……便是笼罩在上界生灵头顶上的最大恐惧！几乎到了讳莫如深，提都不能提的地步！
若前方所在之地真的和祂有关。
别说她和男子两个，便是玉霄太上亲至，也绝对会彻底覆灭其中！
“祂……”
想到这里，她抬眸远望，眼中破天荒闪过了一丝挣扎之色。
……
虽然身受重创，可顾寒剩下的修为实力依旧超越了寻常灭道境，身形晃动之间，不过是片刻的功夫，便已是冲出了遥遥无尽的第三界环，跨越了漫漫无边的第二界海，然后……直接撞进了一片陌生的地界！
天是灰蒙蒙的。
地是灰蒙蒙的。
天地间也始终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雾气，雾气涌动间，一具具尸体时隐时现，有的大如山岳，有的貌若常人，有的三目六臂，有的狰狞凶悍！
也不知生前是何修为。
这些生灵纵然死去了太久，身上依旧有一丝恐怖的力量残留……有混沌神力，有原始魔威，有幽幽鬼气，更有人族修士的伟力气机……彼此交织在一起，徘徊在这片天地之中，竟是隐隐生出了自我意识，化作了一尊尊未知的恐怖存在，浑浑噩噩，在各处游离。
顾寒瞳孔一缩！
这个地方他自然不陌生，先前苏云带着他追杀乌郢的时候，曾短暂地在这里停留过。
只不过。
那时候他的心思大部分都在感悟无涯之力上，对这里并没有太多关注，而此时细细看下来，却发现这里竟是和其余界环完全不同，甚至以他如今的修为而言，置身在那茫茫灰雾之中，依旧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下意识的。
他朝身后看了一眼，突然皱起了眉头。
以他如今的修为。
便是身处第三界环，也能感应到第四界环的某些变化，可如今……明明他刚刚进来，明明他距离第二界海不过咫尺之遥，却几乎完全失去了对外界的感应！
没等他细想。
一阵让他都觉得难以忍受的灼热感突然自掌心传了过来！
一抬手。
他竟是发现那只被他抢到手以后，始终没有任何动静和变化的定界罗盘隐隐化作了透明之色，微微颤动不止，罗盘的指针几乎化作了残影，以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速度疯狂转动了起来！
“这是……”
他瞳孔又是一缩！
倒不是因为罗盘的变化，而是他原本认为只是死物的罗盘，此时竟是传来丝丝缕缕的焦躁，痛恨，乃至疯狂的情绪！
更甚至于！
连他的情绪都隐隐受到了影响！
“吼——”
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声声的怒吼和咆哮声突然自四方响起，却是那一尊尊宛如缝合怪一样，不生不死，一直在灰雾中游离的诡异存在似也受到了影响，突然暴动了起来！
灰雾剧烈翻涌！
十数具扭曲身影破雾而出，最前方的赫然是一具独目剑修尸骸，周身散发着奇诡无比的气息，修为赫然已到了超脱之境，左臂宛如血色藤蔓，右掌嵌着青铜鬼面，踉跄着朝顾寒冲了过来！
他那副残缺不堪的肉身之上满是黑色的腐肉，腐肉之间缠绕着混沌气息与魔纹，还没等靠近，便甩出了千万缕血色魔藤，魔藤末端，赫然是完全柄寒光森森，血丝交织的长剑！
“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