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为其把脉。
那老先生站在旁边。
齐无惑许久后抬手,道:“本来就有顽疾在身……又悲痛伤身,元神大耗;又甚少饮食,身体的元气受到了很大的损耗……元气大伤,需要安心宁神地静养,否则的话,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只是她的眼睛。”
齐无惑看向老人。
老者道:“……她本来身子就不好,后来为了拉扯大女儿硬生生熬着,你知道的,村子里面很多人得了病舍不得去看医生,难受就硬熬着,挺着,然后得病了;女儿好不容易拉扯大,还托我们帮着找个好婆家,可后来女儿为了给她看病都推了,说自己去了那边的话,离家太远。”
“婆家也不愿意她过去,她们还大吵了几架。”
“后来,后来姑娘不见了。”
“她娘拖着身子去找,找啊找,找了几个月没有找到,身子不行了,走不动路,只好哭,哭着哭着,眼睛就瞎了。”
“但是还不敢死。”
“怕女儿有一天回来找不到自己。”
“就硬挺着,我们给她送些吃的,是会来吃的。”
“人嘛,就是这样的,再苦,不想死,总是要熬着的。”
老人说着话。
齐无惑安静许久,他伸出手,并指而出,只是瞬间就在床铺上女子身上穴道点过,刹那之间,就连老者都感知到了她的气息变得平稳下来,而那少年似乎面色稍微有了些许苍白,老者诧异,道:“这是……”
齐无惑道:“所谓的针灸,根基不过是为了扶正气以驱邪。”
“既如此,那以我之气为针,刺激其本身元气,自是更直接简单的法门。”
“我会在这里帮她恢复元气,疗养身体后再离开。”
老者看着少年行针,还是忍不住道:“你和她有关系吗?”
道人回答:“并无关系。”
“那你为什么要做到如此程度?”
齐无惑回答:“承诺。”
“以及,害了她女儿的,是个道士,终究也算是道门弟子。”
“该如此的……”
老人更是不解了,询问道:
“是道门弟子,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少年道人没有回答,最后也只是温和微笑:
“我修为低微。”
“只是若能帮忙,便是帮忙而已,倒也没有什么关系。”
他袖口中有一卷白纸,上面写着无数人的经历,曾经感慨,原来一个人的生死,只是一行文字,一点墨痕,而今来此方是知道,那一点文字,一点磨痕,分量如此之大。
少年道人帮着收拾这个纷乱屋子,那老爷子也帮忙。
最后干净许多,焕然一新。
老人慨叹道:“难得过年了,我也带点红纸对联过来,再得写个灶王爷的帖子。”
他去取了红纸,齐无惑提笔写文字。
少年写了一副对联,老人忍不住鼓掌赞叹,道:“好文字,好文字啊!”
“比老头子我写得好,来来来,这灶王爷的帖子也你来写。”
齐无惑提笔。
黄粱一梦经历的事情本身和情绪正逐渐忘却,但是曾经掌握的东西,却是真实存续了下来,而修行者对于身躯的掌控,让他能发挥出曾经无惑夫子的书法,于是落笔写下一篇祭祷祝福的文字帖子,希望灶王爷第二年能够保佑这苦命人。
老人欣赏少年的文字,忽而摇头笑道:“写错了写错了。”
“嗯?”
齐无惑低头看去,却没有看到哪一个字写错了。
老人伸出手指指了指,笑道:“你看看,这都景云五年了,你怎么还写景云四年?”
“景云五年?可是……”
少年道人怔住,他明明记得自己走的时候是要过景云四年的年节才对。
当时和栗璞玉的叔父聊起来还说三年前的《登基德音》。
老者见到他不信,不由笑道:“年轻人啊,不要以为我老了就记不清楚了。”
“四年前颁布了的《登基德音》,老头子我可是得了好处能归乡的,我怎么会记不清呢?”
四年前?《登基德音》
齐无惑怔住,刹那间无数的可能性在脑海中转过,自己明明没有离开那么久。
抛去了在那岛屿上的经历,坐船的时间也就一日一夜而已,怎么可能有一年呢?
他忽而思绪微顿。
想到了今天那邋遢算命先生的嗤笑和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昨日?’
‘若是昨日的话,什么都没有发生哦小道士。’
少年道人心中浮现出一个荒谬念头。
“我在那河上,足足打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