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能听到身躯的各个地方，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但李弘还是选择充耳不闻。
九百二十阶！
走到这里，李弘已经不再流汗了。而是换成了，流血。
没错，李弘浑身每一个角落，都布满了血珠。身上的白衣，也被鲜血染得透红。
比起之前的陆惊尘，李弘的模样更加凄惨。
陆惊尘好歹也只是七窍流血，可李弘，浑身上下的每一个角落，都在滴着鲜血。
“蠢货，快下来啊！你这样，会死的！”陆惊尘看不下去了，真要让李弘走下去，可能没走多远，就已经死了。
楚严脸色肃穆，他正式重视起李弘来。这样的李弘，哪怕修为并不高，也足以成为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在此之前，唯一值得楚严这样对待的，只有个陆惊尘而已。
就连经常被拿来与他对比的薛迁，楚严内心还是不太看得起的。
陆惊尘喊的声音很大，李弘也听见了。可他并没有停下脚步，仍旧昂首向前。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真的能走上去，那无论是什么困难，我觉得你都可以面对了。”弑冥一反常态地没有说俏皮话，而是很认真地说道。
“那就……看好了！”
咬着牙，说出了这句话的李弘，不顾脚下血迹斑斑，右脚一抬，迈上了第九百二十二阶。
这是之前陆惊尘的记录！
“他做到了？固源境真的走到了九百二十二阶？”
“废话，你不会自己看吗？”
“他在干什么？”
“走不动了吗？”
打破了陆惊尘记录的李弘，一反常态地停在了哪里，脚下不停扭动。
“还没忘啊……”陆惊尘眼眶通红，笑骂道。
没错，李弘是在用自己的脚印，抹去陆惊尘之前留在台阶之上的血色脚印。
既然承诺了陆惊尘，那就要说到做到。李弘可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小人。
“在帮陆惊尘擦脚印么？”楚严嘴角一抽，哭笑不得。
明明自己都快要坚持不了了，还要去完成这个说笑般的承诺。
这时候，众人也想起来之前李弘与陆惊尘的约定。
“还真是帮陆惊尘擦脚印啊。”
所有人都感觉哭笑不得，大哥，你自己现在都快要挂了，能不能干点正经事。
脚下扭了几下，确定把陆惊尘的血脚印擦掉之后，李弘微微一笑。浑然不知，自己一路走来，不知道在台阶之上，留下了多少血脚印。
要认真说起来，陆惊尘也没留下几个血脚印。反倒是李弘，坚持到现在，下面几百个台阶之上，都留下了他的一双血色脚印。
完成了约定，李弘轻抬右脚，踏上了第九百二十三阶台阶。
这一次，他要登上这净刹山，几千年都从未有人踏足过的地方，山顶。
“他还在走！”南宫羽神色紧张，没有人比他们这些宗门掌教更为清楚。无尽高地多一个登顶净刹山的天才，会有什么样的作用。
“八千年从未有人踏足的山顶，这一次会例外么？”陆谷主眼神复杂，如果是陆惊尘，他会很高兴。但光幕中的人影，却不是陆惊尘。
第九百三十阶！
第九百四十阶！
第九百五十阶！
走到这里，许多人已经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李弘原本略显壮硕的身躯，此刻已经是皮包骨头了。甚至，隔着这么远，还是能听到李弘骨裂的碎声。
还是不行么？
这是所有人的念头，哪怕已经这么近了，还是不能走到山顶么？
第九百六十阶！
李弘此刻已经形若枯槁，眼睛凹陷下去，浑身血肉干枯，宛如一个活死人般。
第九百七十阶！
骨裂的声音越来越大，李弘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疼痛对他来说，完全没有作用。
第九百八十阶！
骨裂停止了，因为已经开始破碎了。裂纹持续增加的后果，就是李弘浑身的骨头，开始渐渐瓦解。如果不是不想跪着走上去，李弘此时已经站不起来了。
第九百九十阶！
所有人都忘记了要说什么，只能呆呆地看着那道瘦的不成人样的怪物，以蠕动般的速度，挪动着身躯。
哪怕是之前嘲讽过李弘，或者是瞧不起李弘的人，此时都已经将恩怨抛开。
尘封八千年的净刹山顶，是时候重新迎来客人了。
而这个客人，就是那个行走的怪物。
之所以是行走的怪物，是因为李弘现在的情况，真的很不妙。
脑袋仿佛自由落体般挂在腰间，如果不是细长的脖颈紧紧连住，也许会直接掉在地上摔成一堆碎渣。
高大的李弘还历历在目，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