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24小时，厉曜川都没有任何要苏醒的趋势。

    厉曜川的母亲，一直守在他的身边，不敢合眼，就怕一闭眼，厉曜川就那么走了。

    她没有勇气，再体会一遍失去儿子的痛苦。

    ……

    病房外。

    这已是贺小溪一天里第38次，站在楼梯口，远远地看着厉曜川所在的ICU病房，不是她不想进去，实在是这层楼戒备森严，别说是她了，连无关的医务人员都不可靠近。

    可是，她好想见他。

    她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她的时机。

    ICU病房的门忽而打开，一个疲惫不堪的妇人，被一个中年男人，扶了出来。

    “你跟我回去，这里有医生，曜川他不会有事的。”说是劝说，更像是他主动将她拽走的。

    而这个男人，贺小溪并不陌生，是上届总统，亦是厉曜川的父亲。

    在两个保镖的护送下，两人安全离开了医院。

    随后不久，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女护士，踩着不是很服帖的护士鞋，极其谨慎地走向厉曜川所在的VVIP病房。

    门口的男人，威严地拦下了她：“请出示证件。”

    小护士掏出证件，在西装男面前亮了亮。

    西装男狐疑地问道：“我怎么觉得，你和证件上的人不太像？”

    小护士很淡定地回答，“证件上是化了妆的我，而现在在你面前站着的是没化妆的我，自然是不太像的。”

    西装男来回对了好几遍。

    护士装的贺小溪催促道，“里头的这位病人身份特殊，想必你们也知道我们医院对他有多重视了，希望你不要因为一些没必要的疑虑，而耽误了我替病人检查身体的时间。”

    证件上的工号，确实是在系统上授权过给厉曜川检查身体的护士。

    最后，也是因为怕耽误总统的病情，西装男在检查她身上没有带任何拍摄设备及危险物后，便将她放行。

    打开病房的门，一股子消毒水的味道，扑鼻而来。

    柔和的灯光下，床上的男人，是那么的安静，安静到，她只能听到那心电仪的声音，平缓到让人揪心。

    男人的眉微微蹙起，不知是梦里梦见了什么，还是身上的伤口太过痛苦，他的额头，还冒出细密的薄汗。

    贺小溪伸出指腹，将他眉尖抚平，再拿着温热的毛巾，替他擦拭汗液。

    “厉曜川，你的身体还难受吗？哪里痛，告诉我，好不好？”

    然而，他并没有任何回应。

    她想到了昨晚，他许下的承诺，未来，他们每天都要在一起，且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该是对方。

    她疲惫的眼眸上，是化不开的哀伤，“厉曜川，我知道，因为我还没来，所以你才不愿睁眼，对不对？可现在，我到了，你能睁开眼看我一眼吗？就一眼好不好？”

    她屏住呼吸，等待着那美若禅意的睫毛，能微微颤动着，然而，漫长的一分钟过去，他却依旧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她心疼地将他的手，用自己的双手捧住，放到她的脸上。

    他的手，还是那么冷，就跟没了温度一般。

    而昨晚，就是这双手，抱着她，将她在死亡的边缘拉回，亦是这冰冷而有力的手，给了她活下去的勇气。

    她还记得，那时候在海上，她快没了求生欲，是他一直陪伴着她，告诉她，他们这一生，还未结束，彼此绝不放手。

    无数次，她像是荆棘，想要好好爱他，却总会不经意地伤害到他。

    跳崖落水，跳海救援，每一次，都是为了她。

    可，厉曜川却从未怪过他，他揽下了一切职责，他认为，让她受伤，让她陷入危机，都是因为他，没有保护好他。

    ——什么是现实，而什么又是虚幻。

    在海上的那几秒，她觉得自己像是踩在云端，虽然危机四伏，可是却让人灵魂都跟着梦幻了起来，因为，他许诺了她未来，承诺了，要用一生的时间来好好爱她。

    她以为那只是浪漫的情话，可是直到这一刻，她才觉得那一幕幕越发的立体了起来，如果那是虚幻，那她就要把它变成现实！

    不再害怕，不再逃避！哪怕彼此伤害，她也会把自己留在他的身边，用一辈子的时间来珍惜他，爱着他。

    滚烫的泪，不经滑落，落在他的手掌中，就如同一粒粒晶莹的珍珠，被他小心翼翼地捧住。

    她最后又深深地望了望他。

    这一望，像是用尽了她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