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轮到飞廉笑了,但笑完他却一改先前轻佻的语气,正色说道:“你们之间的缘分我自然是不知道的,我所知道的只是我们被你那个‘他’卷了进来。我早就听说世间有一种奇术,能通过梦境将人的魂魄与黄泉连接起来,使用者自身的魂魄也可以在其中自由穿梭,甚至创造独立的世界,谓之魂界。魂界虽然与结界有些相似,但由于是依赖魂魄自身精神力创造,因此作为代价,创造者的魂魄也无法脱离魂界,不过,却可以将其他魂魄纳入魂界之中,而被纳入魂界的魂魄要想出去,唯有达到魂界创造者的条件或是被超度进入轮回这两条路,而对于被强行拖入魂界的生者的魂魄,就只有前者可选了。这魂界是由‘他’所创造,而现在,达成条件只缺了你这颗珠子而已。”
飞廉说罢,竟然立即将双手化为刀刃,这……难道这家伙打算硬来?那女子笑容僵在脸上,但随即又恢复常态,依旧微笑着说道:“你既然知道这等轶事,也算是学识渊博有才有识之人,又何须对我一个弱女子摆出如此可怕的架势?我也不过是被纳入其中的一个魂魄罢了,在这不知是哪里的地方游荡了数千年才遇到了他,古人云,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像他这般有情有义的男子,这世间可是越来越稀少了。我早有意将此木簪赠予他,他早已亲口拒绝,如今又何来讨要南珠一说?说来真是好笑,这无数年间早有不下百人前来讨要这颗珠子,理由千奇百怪,唯独你们这理由也实在太过牵强了点儿。”
谁料飞廉听完,却忽然恍然大悟一般,又收起刀刃,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哈哈哈,原来如此!他拒绝了你的赠予之后,就没有再现身过吧。他并不知道他要的东西有一个关键在你这里,而你也不知道他所寻找的究竟是何物。你可知你这珠子的来历?”
“我有生之年,在那高楼之上,曾有幸遇到过一位知己,彼此两情相悦,他原想为我赎身迎娶,不料我被选召入宫,逃无可逃,入宫前夜,他便赠了这一根木簪给我,说这南珠乃是上古流传下来的的净心护魂巫珠,原本有三颗,也是镶在一根簪子上的,我也不知他从何处得到此物。自此一别之后,我们便再也不曾相见。我在寂寥与苦闷中葬身火海,原以为就此解脱,不料我却没有魂飞魄散,在这空无一物之地不知呆了多少年月,心中的空洞怎么也填不满。原以为就要这么永无止境下去,也再也遇不到知己,但造化弄人,我却被他纳入了魂界,遇到了他。”
听这女子一番描述,我只觉得断断续续的线索全都串联起来了,若这南珠真是什么净心护魂的巫珠,十有八九就是那银簪上的东西无误,毕竟是镇魂之物,大约多少也的确有些净心护魂的功能,兴许这女子没有进入轮回,与珠子也有所关联。只是,我若早知道这玩意儿与先前楼中弹筝的书生有关联,当时就该好好打探一番,也省去了如今这许多周章。飞廉却朝我耳语了几句,故意不提那珠子,只感叹那女子滥情,又为情所困,竟然不得超生,弄得那女子好不尴尬,但没等她开口辩解,飞廉就毫不怜香惜玉的提出了交换条件,要那女子用这南珠换见他一面的机会。
那女子想也没想就一口答应,但随即又觉得不妥,立即改口道:“能见固然好,但我凭什么相信你?你如此轻浮,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言而无信的人?”
飞廉立即从背后朝我打了个手势,又冲那女子微微一笑,说道:“你不相信我,那这位小兄弟如何?不如就先将他让与你做人质,你也知道是他将我从那蟠龙柱中救出,我再轻浮,也不是无情无义之人,因此兑现承诺之时,请将他毫发无伤的还来。再说了,退一万步讲,就算我真的自私自利只为自己,为了能够重回人世,我也只有达成创造者的条件才行,少了这位兄弟,光靠我自己可搞不定。”
那女子听飞廉这么说,才算是应承下来,飞廉这家伙实在狡猾,看似公平的交易,实则确保了我们的利益,不仅飞廉拿到了南珠,我作为人质,也正好侦查先前飘忽不定的白毛的气息是否与这女子有关,但依目前的情况来看,白毛的气息还在更远处,这女子大概也未曾接触过白毛。其实从那女子说的话里我就已经觉察到,这魂界的创造者是个十分谨慎的人,不仅对纳入的魂魄十分挑剔,都是古老的拥有强大执念的魂魄,而且即使是互相有关联的魂魄,也让它们彼此隔离,否则,那传令兵如何会不知道老将军魂在何处?那书生又如何听到那女子的歌声,却仍然不知道这就是他心心念念着的那名奇女子?而这女子,即使知道那酒樽和金奏的秘密,又为何不知那书生的魂魄其实一直守候在那迷宫之中?这些精准的错过,让我觉得这谨慎都带了些残忍的味道了。
而就在飞廉接过南珠的一瞬,整个世界都忽而进入了黑夜,一轮明月高高挂上天空,飞廉试探性的将那南珠对着那月亮晃了一晃,那南珠却擅自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