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通天他们果然神通广大,这天天刚擦黑,鬼通天就领着一帮鬼商鱼贯而入,当然了,还有罗刹。只是,这样的罗刹我从没见到过,虽然看起来已经在极力掩饰了,但她脸上却依然挂着难以抹消的惊慌。说实在的,我压根就想不出来有什么事可以让这个罗刹变得如此畏惧,就算它确实武力不济,但作为树精的千年道行却也是实实在在的。
一屋子的人都没有说话。那些鬼商们一个个脸色都不怎么好看,或沮丧或阴沉或忧郁,就连鬼通天的脸色也十分沉重,眉头紧锁着,吧嗒吧嗒猛抽着烟,又推了推罗刹示意它到我床边来。
“那个什么……我们又见面了……”罗刹躲闪着眼神,十分尴尬的开口了。我没有搭话,一时间屋子里又陷入短暂的沉默,但鬼通天却急了,一磕烟斗,叹道:“都什么时候了,该说说,他又不会吃了你!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么?才吃了这么一回瘪,你就怂成这样!”
罗刹一听,立即低声说了句“要你管”,但脸上却鲜活起来,总算是有了点血色,这才将一路遭遇和盘托出。
原来飞廉本是叫罗刹将那伪饰成污蝉蛊的非凡石交给夜魇,但夜魇住的地方是出了名的环境险恶,而夜魇又是个捉摸不定的嗜杀狂人,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杀意顿起,所以江湖上有句老话叫做“活见夜魇能屠龙,有去有回鬼见愁”。
意思是说,如果有人能活着见到夜魇,基本上已经天下无敌了,如果有人见了夜魇还能安然无恙的回来,那就连凶神恶煞也要惧惮他十分。
即便罗刹在这千年里早已有去有回无数次,心中却依然对夜魇有几分惧怕,或许正是因为与夜魇接触次数多,所以才更懂得夜魇的恐怖之处,而罗刹此次正是栽在了这份恐惧上。
其实罗刹当时早已日夜兼程的赶到了夜魇居所附近,但它却在那里徘徊了整整三天,迟迟不敢再靠近夜魇居所半步。就在罗刹犹豫不决的时候,一个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老头儿在它面前出现了,老头儿自称是这片区域的土地神,与夜魇交好,知道如何绕开夜魇居所周围的重重致命机关,直接拜访夜魇。
罗刹当即就起了疑心,毕竟自己往返这里也不是一次两次,别说见过了,根本就连听都没听说过这里还有什么土地神,况且,有夜魇在这里,怎么可能会有不怕死的神敢接近这里?
罗刹怀疑这是夜魇玩的什么新花样,但那老头儿却好似猜到罗刹的心思,老态龙钟的呵呵一笑,说这区域原本的确是没有土地神,有夜魇在这里,什么神啊鬼啊,无论正邪善恶,早都被夜魇杀得一干二净。
或许正因如此,夜魇觉得无聊了,竟然跑到三百公里外的他的地盘开始大开杀戒,他明知自己不是夜魇的对手,但身为一方土地神,怎么能允许夜魇在自己的地盘上肆意妄为?不得已,他还是挺身而出,打算和夜魇交涉,用自己的性命换这方土地的再次和平。
只是,夜魇又怎么可能听他罗里吧嗦说些有的没的?他才刚一现身,早被夜魇的影子穿透胸腔,根本就连话都来不及说。他倒在地上,以为自己要死了,但过了不久,他却发现自己没有死,虽然他自己也十分震惊,但也没细想,既然命还在,那就应该继续阻止夜魇。
这一次,夜魇也依然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但不知为何,明明受了致命伤的他却依然没有死去,于是他再次挡在夜魇前面,完成他身为土地神的使命。
如此反复了五六十次,夜魇终于注意到他是杀不死的,一连又在他身上试验了十多次,才哈哈狂笑起来,不由分说的将他带到了居所附近,叫他当这里的土地神。
话虽如此,其实这方土地根本就不需要他的保护和守卫,因为没有人会傻到来侵犯夜魇的领地,而且,他也不需要保佑这里万物生长风调雨顺,夜魇过于夸张的杀气早已让这里寸草不生,所以,他每天的任务就是被夜魇杀一杀,反正很快他就会活过来,至于原因,据夜魇所说乃是因为他是观音土的化身,原本就不是生命,而且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他都不会拥有生命。
如果说死人的生命力为零,鬼怪的生命力为负,那他就是空白,因为他根本没有可以容纳任何生命能量的地方。靠剥夺生命力杀人的夜魇无法杀死他。
罗刹听完疑心就消了大半,这老头儿所说之事的确是像极了夜魇的行径,但罗刹总还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灵机一动,却想了一个自以为万全,实则令自己后悔不已的验证方法,它要求那老头儿带它安全见到夜魇,若有假,那夜魇肯定当即就会杀了他,若是真,那自己也省得以身犯险,反正横竖都不亏。
那老头儿捋捋胡子,一口答应下来,罗刹跟着他行到半路,果真一个机关都没有遇到,不由得心中欣喜,话也自然而然多了起来,和那老头儿一搭是一搭的闲聊起来,不知不觉就打消了戒心。好似是自然而然的,二人聊到了罗刹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