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欢稳住心神，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准确说来，宫中只应有一个男人，那就是皇上。
皇后问自己可有意中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自己在舞乐司做司乐，皇后仍旧觉不放心？
赵清欢顿觉天地失色，日月无光，眼前一片黑暗。
看来，自己怕是又说错了话，吓坏了赵清欢了。
苏氲瞥了一眼赵清欢灰败的脸色，心中有些尴尬。
赵清欢现在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自己说点什么，都很容易把她吓出毛病来。
“额，那个，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看清欢也到了适婚的年纪，不如到时我给你介绍一位……侍卫之类的？”
苏氲不想给她造成什么心理压力，只好接着说。
“侍卫？”
赵清欢差点惊叫出来，随后才胡乱点头应是。
“多谢娘娘关心。”
赵清欢摸不透皇后此次叫她前来的目的，又内心惶惑，整个人都如坐针毡。
眼看殿内的气氛越来越尴尬，苏氲也只好让赵清欢回去了。
她本来就是偶然遇到许久未见的熟人，这才想着叫赵清欢来叙叙旧。
谁知道，赵清欢左一个“谢娘娘”，右一个“谢娘娘”的，弄得苏氲也不自在起来了。
果然勉强是没有幸福的。
“娘娘本就不该叫她来。”
见苏氲闷闷不乐，灵儿并没有哄她。
“为什么？”
苏氲倒是十分好奇。
“不说从前的恩怨，那个赵清欢也算是罪人之后了，皇上没有对她们赶尽杀绝，就是宽厚仁德了，娘娘还那么关心她做什么？”
灵儿振振有词。
灵儿都这么想，那其他人岂不是也这样想？
那这赵清欢日子一定不太好过了吧。
苏氲若有所思的样子，让灵儿不断摇头。
自家娘娘的同情心一定又是开始泛滥了。
“娘娘，再说了，赵清欢从前在赵氏中不受重视也罢，起码是赵氏中人，走在街上也是扬眉吐气的，现在嘛，见人就要跪拜，这心里头的落差啊，那可是别提了，你说，她能好受吗？”
“你这说得倒有几分道理，看来，我还真是有点多事。”
苏氲托起下巴，有几分惆怅。
难道皇后不能随便找人聊天吗？
“还有啊，娘娘别忘了，赵清欢为什么进宫？当初，她差点就要爬上龙榻了呢。现在这种局势，她肯定会怕娘娘看她不顺眼。”
灵儿掰着手指，又想出了一条理由。
苏氲忍不住由衷地对灵儿竖起大拇指。
赵清欢在赵家不得志，进宫之后日子也不好过，肯定整天揣摩别人心意，难怪战战兢兢的。
自己刚才问了一句意中人，就把她吓得快断气了。
只是，这些人说话都要思忖出三四层意思来，不累吗？
“世事岂能尽如人意呀……”
比起保命来说，揣摩人心也就不是很累了。
不过，再会揣摩，能不能保住性命也不是由自己掌握的。
灵儿摇头晃脑，不知道是在说赵清欢，还是在说自己。
苏氲失笑：
“没看出来，我们的灵儿还是个高人呢。”
“哎呀，娘娘。”
灵儿不依地嗔道，准备出去收拾茶点。
“嗯，我看，我还是给赵清欢介绍一个侍卫好了。”
苏氲的话成功地止住了灵儿的脚步，她的身子微微一僵，侍卫？
“娘娘打算……”
灵儿平日里可不会管这些，而且她对赵清欢也没什么兴趣。
苏氲装作混不在意的瞄了灵儿一眼，一本正经地点头：
“嗯，你跟千尺迟迟没有进展，这一天天的，千尺年纪也大了，弟弟也结婚了，依我看哪，既然你不喜欢人家，也别耽误人家了。不如我就把千尺介绍给……”
“当……”
灵儿的手一颤，茶杯掉到茶盘中，倒是没有摔碎，只是发出一声脆响。
“灵儿，你怎么了？”
“我……我手抖。”
灵儿神不守舍地把茶杯收好，匆匆地跑了出去，脚下还有些踉跄。
“看着点，别摔了！”
苏氲忍不住在她身后叫道。
灵儿身子一顿，连转身应她一句不应。
呃，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苏氲忧愁地看着灵儿的背影，忽然间产生一种萧条寂寥心酸的错觉。
直到晚膳时分，灵儿都没有再进内殿来，也不像平时一样，在苏氲身旁叽叽喳喳。
到了用膳的时候，就连程宁都看出了灵儿的不妥。
他偷偷地在苏氲耳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