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想也知道,千尺是程宁重视的心腹,照顾他的人还是皇后的爱婢,无人敢轻视;而赵裕文嘛……宫人们只是恪尽职守罢了。
看到程宁和苏氲前来,宫人们惊了一下,这才上前行礼。
“不必多礼了,赵裕文现在怎么样?”
程宁摆了摆手,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
“从昨日到今天,他都没有醒来过。黄御医此刻正在殿中为他敷药呢。”
一个稍微机灵一点的宫人连忙回答。
程宁踏入殿中,果然见到黄御医在为赵裕文换药。
于是他迅速地把苏氲藏在了身后。
赵裕文伤的是胸前,所以上身的衣物都已经被御医剥掉了,现在正赤着上身被黄御医涂药呢。
虽然赵裕文伤得很重,但程宁也是不肯让苏氲看见他不穿衣服的样子的。
苏氲心中暗笑程宁小气,同时又觉得这个动作实在熟悉。
昨日遇刺之时,程宁也是第一时间把自己藏到了身后。
要不是赵裕文斜刺里冲出来,破坏了乱党的诡计,此刻躺在那里的人就是程宁了。
想到这里,苏氲悄悄地探出头,飞快地瞥了赵裕文的伤口一眼。
一道狰狞的刀口从心口贯入,刀口两旁的肉翻开,在赵裕文孱弱的小身板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虽然御医已经给他敷了一层浓浓的药粉,但这么大的刀口,却是无法那么快痊愈,隔了一天看起来依旧是暗红色。
下手的人还真是心狠手辣,要将程宁置诸死地。
程宁也在盯着赵裕文看。
如果说昨天千尺的脸色是青白交加的话,赵裕文只能用惨白如纸来形容了。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色。
加上赵裕文常年喜欢舞文弄墨,整日里都是呆在室内,肤色本来就比千尺白,这下简直是白得快要透明了。
程宁心里有些发堵。
赵裕文也算是他的仇人之子了。
程宁与赵锐之间的恩恩怨怨,都随着赵锐的死去而结束了。
虽然赵锐咎由自取,但赵氏的覆灭也不能说跟自己毫无关系。
赵裕文现在为了救他,却是拼上了自身的一条性命。
真不知道是为了报程宁的赏识之恩,还是为赎其父之罪。
赵氏的余孽若还有幸存的,恐怕也要把赵裕文视为仇敌了。
“皇上,娘娘。”
黄御医上完药,这才走到门口向程宁和苏氲行礼。
赵裕文说是有救驾之功,可他又是叛贼之子,还是从自己父亲的部将手下救下了皇上,他的身份如此复杂,黄御医也不敢轻忽。
只是,黄御医并不能猜透,皇上为什么要救下赵裕文。
“他现在如何了?”
“伤口的血虽然是止住了,可是伤势太重,流失了过多血液,怕是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了,这还是好的情况,兴许还有些后遗症,我们现在尚没有料到的。”
黄御医谨慎地回答。
“那他何时才会醒来?”
苏氲有些好奇。
依黄御医这个说法,赵裕文似乎还没有性命之忧,为何现在还昏睡不醒呢?
“回娘娘,这个微臣也无法预估,大约是这一两日吧。皇上如果允准的话,让宫人每隔一个时辰,给他用些参汤吊着,许会醒转得更快些。”
黄御医想起一个法子。
“朕准了。”
程宁自然不会在意什么参汤的问题。
他来看这一趟,是出于对赵裕文既有感激、又不放心的矛盾心态,同时也是为了让宫人们知道自己的态度,不要怠慢了赵裕文。
如果能救回赵裕文,就算是天意如此了,也算是功德无量。
“是。”
黄御医自去安排药方。
赵裕文已经盖上了被子,程宁这才拉着苏氲走近赵裕文的床榻。
他虽然在昏迷中,却不是面无表情。
赵裕文眉头微蹙,看起来有些痛苦。
或许是在昏迷中仍感受到伤口的痛楚吧。
“虽不知你冲出来是为何,但你也免了大元陷入一场混乱,也算是一个有功之臣了。”
程宁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对着赵裕文说出了这句话。
赵裕文的心态不得而知,但他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却是已成事实。
程宁也不是那种刻薄寡恩之人。
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程宁的话,赵裕文的眉头微微舒展了片刻。
但这只是稍纵即逝,很快,他又回复了之前的痛苦表情。
“算了,等他醒来,我们再来看他吧。”
苏氲扯了扯程宁的衣袖。
程宁对赵裕文的心态很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