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她现在的情绪是不冷静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发泄。
当发热的头脑驱使着自己只知道发狂地挥舞手中剑时,她全然忘了洞察对手的脚步和弱点。
只知道耳边充斥着木剑撞击的厮杀声,紧握剑柄的手心被震得又疼又麻。也许只有这样,她才能暂时忘了那种心痛的感觉。
她知道,论剑术自己从不是云仲夜的对手。
上次赢了他,也不过是侥幸。可是,就算是实力悬殊她也要力战到底。
她要让云仲夜知道,伤害了自己是他这辈子犯的最大错误。
呵,这女人是真的发疯了。
云仲夜冷静地处于防守角色,对她毫不收敛的攻击性仍然感到有些吃惊。上次她的胜利是因为脚步敏捷,可是这次她却完全没了这个优势,全凭蛮力和怒火在和他较量。
他不过轻轻地带动剑锋顺势一转,她就随着惯性扑倒在地面上,完全一副不堪一击的模样。
见她满头大汗喘着粗气跪在地上,他不知哪来的怒火上前说了句“自以为是”后,就趾高气昂地转身离开。
蓝莲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大叫了一声,快速拾起木剑逞强地起身就冲了过去。
就在剑尖落下的刹那间,云仲夜迅速地转身,徒手就接住了那变得更加软弱无力的攻击。
他透过护具目不转睛地看她,握住剑尖的大手微微地抖动,想要捏碎那结实的剑尖。
其实他心里清楚,他真正生气的是看见她这般不依不饶的模样。他想让她如一开始时那样服从乖顺。即使是违心和无奈的表现,他也觉得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越想越觉得莫名火冒,他使出蛮力想要将剑从她手里抢走,却发现她更是发了疯般地和自己较劲。
她细嫩雪白的脸涨得通红,豆大的汗珠浸湿了额前零乱的头发,那本该如水般柔情的双眸里只有杀红了眼的疯狂。
真是够了。云仲夜一咬牙,极其不耐烦地握着剑尖用力往旁边一甩,蓝莲便随着控制不住的力道朝地面跌去。
下一秒,空荡的剑馆里就传来狠狠的撞击声。
当那具柔弱纤细的身体晃荡着落向地面时,云仲夜夺过来的木剑也被甩在角落里险些误伤了曾俊。
曾俊镇定地望着这一幕幕的发生,不敢上前阻拦,更不敢去帮助跌在地上的蓝莲。他了解云仲夜的个性,劝说只会让他更加愤怒。
可是,当他发现蓝莲整个人都扑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时,他还是赶忙上前查看。扶过她的肩膀试图将其搀扶起来。
此时,云仲夜也怒气未消地取下护具走了过来,冷冷地问:“死了没有?”可是却发现曾俊扶起来的女人靠在其肩上紧闭双目没有知觉,额角破皮渗出一抹红色的鲜血来。
“仲少,蓝小姐撞伤头了。”曾俊据实回报,猜想着肯定是她方才落地的时候重心不稳又没有戴护具的关系才撞伤了额角。
云仲夜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抹真实的鲜红,眉头拧了拧,眼中快速闪过一抹焦急和在意。
“仲少,请批准我把蓝小姐抱回房,撞到头不是一件小事。”曾俊谨慎地开口,准备付诸行动。
云仲夜见状,丢下手里的护具快速上前接过蓝莲的身体,面无表情地轻松将她抱起。
“打电话让医生过来。”他冷冰冰地吩咐完,就开始往外走。
“是。”曾俊恭敬地点头,然后小跑着先一步离开。
云仲夜就那么抱着她往东厢的主人房走,一路上心情都有些忐忑。
不过十多秒钟,怀中的女人面色就变得越发惨白,纤长的睫毛也在痛苦地抖动,就像陷在蜘蛛网上的蝴蝶垂死挣扎地煽动着翅膀。
此时的她轻得就像一只猫,终于顺从地被他抱在怀里,却也柔弱可怜地令人心生同情。
直至把她放在床上,直至小英闻讯赶来替她换下汗透的衣服,直至家庭医生替她处理完伤口离开,云仲夜都没有离开。
他觉得自己被某种不知名的情绪禁锢了。当小英邀他回新宅休息的时候,他都借口自己要用这厢房处理公事留了下来。
遣走小英之后,他习惯性地躲在灯光最暗的地方凝望床上那张沉睡的脸。
她终于不再不依不饶,终于尝了方才招惹自己的苦果,自己该高兴才对。可是见她额角贴着纱布,脸色像死人般难看,他却没有一丝高兴的感觉。
云仲夜,你究竟是怎么了?
他脚步轻缓地来到床边,觉得眼前这张美丽而又痛苦的脸庞有种致命的吸引力。当他忍不住想要伸手去触摸的时候,就听见她喃喃地说了句:“对不起。”
对,不,起。
这三个字猛得撞向他的心脏,犹如千年寒冰破裂般令人疼痛不堪承受不住。他生疼地倒抽一口凉气,继续回到黑暗之中寻求属于自己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