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被水面上那模糊不清的倒影所吸引。
披头散发面容憔悴的这个女人真是可怜。她总以为六年后的自己已经足够强大,足以抵抗任何伤害。
结果,在云仲夜的面前,她永远是脆弱不堪任由凌辱的玩物。
她的恨,从来伤不了那个男人分毫。
他依然是她命运的主宰,而自己永远被他踩在脚下苟延残喘。
原来真实的自己从未改变过,依然害怕,依然痛苦,也依然绝望。
也许,报复从来只是一个梦,也只是自己贪生怕死的一个借口。
基督山伯爵那样的复仇也不过是个故事而已。
“我恨你。这辈子都恨你。”蓝莲啜泣着闭上眼睛,觉得周围静悄悄的真是美好。
她听见有风在吹拂静逸美好的水面,转而温柔地抚摸了她的脸庞。
它们在邀她共舞,邀她忘却这一切的烦恼。
渐渐地,她失去最后一丝支撑的力气,晕晕沉沉地将身体向水面倒去。
昏黄的灯光下,云仲夜的面庞却依然是耀眼的一抹星光。
他一个健步上前伸出修长有力的手臂将那具岌岌可危的身体拉回了怀中。
他的眉头紧锁,脸上的神情矛盾而深沉。
虽然夜风不安份地揉乱了他额前的头发,但是怀中的人儿已经安全地被他紧紧环住。
他轻声地叹气,然后许久才露出自己也没有察觉的微笑。
他在庆幸自己还是追了出来,他在庆幸她的身体如今被拥在自己的怀中,他更庆幸她就这样失了知觉不会知道这一幕的发生。
不愿再多想下去,云仲夜拦腰将她抱了起来,不发一语地消失在云宅的回廊深处。
当太阳一如往常地从天际升起,崭新的一天又开始飞速流逝。
D市的老人们常说,云家的天空挂着另外一轮太阳。无论外面的世界如何变换,那栋红砖灰瓦的老宅子永远都闪耀着令人神往的金光。
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似的,蓝莲在自己的房间里苏醒过来,内心空荡荡的,仍然像昨晚的梦一样,飘浮在水面上沐浴在月光之中,只觉得自己寒冷而孤立。
她问过小英,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小英支吾了半天,只说是她自己回来的。
云仲夜比平时起得更早一些。他陪吴雅娴吃了清淡营养的早餐,嘱咐完护士用心照看才动身去了公司。
他走之后,吴雅娴默默地将那纸解除协议撕碎扔进了垃圾桶里。
她的内心装满了自嘲和绝望,也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他曾经说过无法爱上任何人的话是真的。
云家的天空挂着另外一轮太阳,温暖的阳光照亮了屋檐下表情不一的面容,却始终照不暖他们被冰雪覆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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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十点,云海集团公关部总经理办公室。
南希托着腮帮一脸担忧地望着面前这个专心审阅文件的女人,小心翼翼地开口说:“莲啊,我觉得吧你还是再休息几天吧?我看见你这额头上的纱布啊,就心率不齐,生怕你会晕倒在这办公室里。”
蓝莲将视线始终保持在文件上,手中的笔也跟着快速挥舞。
“没事。我要是真晕倒了你再帮我叫救护车就好。”她的语气平淡如水,心头却浮上挥之不去的难过。
她必须让自己忙碌起来,要不然那无处释放的悲伤又要逼着自己去了崩溃的边缘。
至今,她仍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回的房间。自己倒向池塘水面的记忆如同一个梦境。
她害怕自己下次会将这个梦变成事实。
听到这种话,南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有些生气地说:“我真是服了你了!你又不是把自己卖给公司了,拜托你别这么拼命行不行啊?”
蓝莲手中的笔猛得停在了纸上,眼神闪烁地继续埋头工作。
她的确是把自己卖给云家了,而且极有可能是一辈子的事。
以前拼是为了让自己强大,雄心壮志地想要完成自己报复的目标。现在拼却是为不让自己退缩,为了不给自己悲伤沉沦的机会。
“算了,说了也是白说。”南希无奈地摊摊手,对她这副只顾工作的模样习以为常。
蓝莲抬头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然后将签好的文件递还给她:“帮我订中午吃饭的位子。我约了丽人周刊的乔安娜。”
“Ok。”南希接过文件正准备出去,就被突然不请自入的面孔吓了一跳。
这脸上有胎记的男人她在集团酒会上见过,听闻其背景复杂还和大老板交往甚密。
她打心里不喜欢这个家伙,更觉得他身后那两个虎背熊腰的保镖实在浮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