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之中,她已知道姑姑带自己去的那个地方就是云慕扬和温静以前的住处,而曾俊说的那些也肯定和自己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自己姓蓝,难道她是蓝逸凯和温静的什么人?
呵,她倍感沉重地闭上眼睛,不愿再细想下去。
她就那么躺在床上,忽睡忽醒,连中饭都没有吃。
当她再睁眼的时候,云仲夜就在她的旁边躺着。
他依然西装笔挺只是解开了衬衣前的几粒扣子。
她看着他的侧脸,手指温柔地顺着他的额头、眉心、鼻梁、鼻尖一路画下去。
快到他嘴唇的时候,他张嘴朝她的指尖咬了过来,吓得她尖叫一声然后窝在他怀里咯咯地笑。
云仲夜伸手抚摸她的头发,轻声地问:“今天过得好么?”
她的额头贴着他的下巴,诚实地摇了摇头。
“看来心情并不好。”云仲夜说着想了想,然后提议道,“那吃过晚饭,我们来一场?”
“来一场什么?”她明显不明白。
当然是来一场挥汗如雨的剑道比试了。
两人饭后休息了片刻就换上装备去了剑道馆。
手握木剑,蓝莲觉得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却想不起自己应该先迈哪只脚。
再看云仲夜,他已戴好护具,用剑尖指向她说:“来吧,用力地向我挥剑。”
蓝莲戴上护具,仅靠着身体和肌肉的记忆迈步上前重重地将剑挥了过去。
木剑撞击的声音开始在馆内回响,还有不绝于耳的笑声。
云仲夜一直只是防守,只为了让她有个发泄的机会。
待她露出疲态之后,两人开始追逐嬉闹。云仲夜教她柔道和搏击的一些动作,她又像只树袋熊一样紧紧地攀在他身上,忍得他哭笑不得举手投降。
出了剑馆,两人在热气腾腾的浴缸里共、浴。
云仲夜在后面环抱住她,她靠在他怀里动作轻柔地往他的双臂上淋水。
仍然有些犹豫,蓝莲还是说:“今天……我去了云静斋。”
云仲夜挂满水珠的脸上怔了一下,抱着她的力度更紧了些:“你姑姑一直很让我头疼。”
蓝莲知道他不高兴了,笑笑:“看来,想让我尽快想起来的人有很多。不过,还是顺其自然吧。”
云仲夜也笑笑,什么也没说。
“云仲夜,你一定很爱你大哥吧?能和我说说他么?”
云仲夜沉默了片刻,那块不容任何人触及的禁地仿佛只愿对她敞开紧闭的大门。
“他像爸爸,像大哥,更像是朋友。”他缓缓地说,眼神里流露出无尽的思念,“在我的眼里,他是完美的,是像神一样的人物。对于一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孩子来说,他就是唯一的依靠。信赖,崇拜,依靠就是我赖以生存的空气和水。所以,他的死也一直让我耿耿于怀。
“也是他的死,是仇恨造就了现在的我,一点一点地夺回属于这个家门的荣耀,慢慢地惩罚我认为所有有罪的人。我恨害死大哥的杀人凶手;我恨轻易让自己死去的大哥;我恨那些趁机落井下石的人,也许我更恨的其实是我自己。我是个注定没有感情的人,我也一直只为了自己而活着。”
蓝莲默默地倾听着落下泪来,觉得心口的位置隐隐作痛。
她是个没有记忆的人,但是却能想见那种失去最亲爱的人,只能用恨来掩盖内心孤独的无奈和痛苦。
她突然好想变成最温暖最柔软的棉花,把他的心填得满满的。
她转了个身抱住他,然后又松开用手固定住他的脸认真地说:“云仲夜,说!说你爱我,以后我就一直陪着你!”
云仲夜怔了怔,此时此刻安静地只听得见水溢出浴缸的声音。
他松开她的手,转而抚摸她的脸庞线条,眼前是如此美好的画面,“一直陪着你”这话更像是电流麻痹了他所有的理智。
有些话就在嘴边,他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他吻住她,吻得特别用力特别忘情。
她会离开的,他知道。
他们本就是不该在一起的人,太多的恩怨阻隔着彼此。
他会爱记忆空白的蓝莲,但是他无法留住被自己伤得千疮百孔的蓝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