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情绪激动地朝他走近:“仲夜,天意不可违。如果那天你肯听我一句劝,现在也不会连人都找不到了。”
“这事不用您费心,我会处理。”云仲夜冷冷地回。
“希望你的处理是把人给带回来。”老夫人语气强硬,“不需要我提醒你,你也应该知道自己的使命和责任。那孩子是继承人是云家未来的希望,不容许有一点点差错!以前,我让你为了子嗣考虑,弃了和吴家的婚约,重新找一位既能帮助你又能延续香火的妻子。你不听,执意要守着一个病人,我没干涉你!但是......现在,我不会再坐视不理!”
云仲夜不为所动地看着她:“你想怎么样?”
老夫人轻哼了一声:“我老了,很多时候说话不管用了。但是,我还是这个家的长辈。到时候我要问问其它的老人们,这么重要的事到底是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
“您中气十足,看来心脏应该没什么事。”云仲夜压低声音说,“您还是早点休息吧。”
说完,他就离开,一股怒气燃上心头。
这就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云家,无论你再是高高在上的权力拥有者,也不过是一枚家族延续的棋子。
你的一生,你的所有,都应尽职尽责地作好这枚棋子。
你可以有感情,却永远要为家族利益和强大牺牲所有。
你的妻子,你的孩子,你身边的亲信,无一不是因为利益而紧紧相联在一起。
这就是一座华丽的监牢,你不过就是这里面虚有徒表的囚犯。
到你死的那一天,你都在作为棋子厮杀卖命,最后化作一块木牌,可笑地陈列在那冰冷的祠堂里面。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的孩子,子子孙孙都是无期徒刑的可怜鬼,永远不能为自己而活。
如果可以放下这虚无的荣誉和责任,也许可以让我的孩子不再承受这样的人生。
云仲夜怒冲冲地停住脚步,脸上尽是矛盾痛苦。
他不曾感受过的自由和快乐,也许是他能为这个小生命做的第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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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十点,云仲夜在公司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对于井然的突然来访,他觉得也在意料之中。但是......他不并想在这个时候见到对方。
他让曾俊请对方进了办公室。
井然进来的时候,面容难掩憔悴,也略微有些尴尬。
两人坐下来,井然直接就问:“仲少有没有蓝莲的消息?”看得出来,他已经寻了好多天都没有结果,今天之行纯属无奈。
云仲夜眼神深邃地盯着他看,出言相讥:“你这话问得有意思。她不是和你在一起么?”
井然神色疲惫地沉默了一会儿,明说:“仲少天天派人盯着,可能比我还早知道消息吧?”
云仲夜嘴角微微上扬:“她闹这一出到底是为了躲我,还是躲你?”
“她不想再见你,同样也不想再见我。”井然不打算遮掩地回,“我总以为在这世上,只有我是真心护她待她,没想到最后我也自私地伤了她。到头来,我和你又有什么区别?”
“你干了什么?”云仲夜神色冷了下来。
井然自嘲地笑了笑,抬起头来对他坦承说:“我让她做手术,打掉孩子。”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云仲夜已经起身过来揪过他的衣领,目露凶光地朝他抬起了拳头。
“打吧,这是我应得的。”井然没有反抗,反而期待这自我惩罚的疼痛能让自己内心好过些。
云仲夜瞪着他那张几近崩溃的脸,拳头缓缓放下,不客气地将他往沙发上一推。“好好享受这种愧疚感吧,对你们这种圣人来说,是最好的惩罚。”
井然不可思议地抬头看他,保持着平和口气:“这种惩罚你不会知道是什么滋味,我希望自己还有机会挽回。”
“你不应该来找我。”云仲夜面无表情地走到窗边,“我救不了你。”
井然知道自己也是病急乱投医,心想着即使云仲夜知道她的下落也绝不会告诉自己。他没什么精神地站起身来:“只希望,仲少看在她怀着孩子的份上,不要伤了她。”
哼,云仲夜轻笑:“不用你说教!如果你有了她的消息,同样也不会透露给我!”
井然不置可否,慢步离开。
云仲夜的目光始终望着窗外高处不胜寒的风景,喃喃地说了句:“我救不了你,也救不了我自己。”
十几秒后,曾俊推门进来,走过来汇报:“少爷,暂时还没有任何消息。”
云仲夜沉下眸子:“一个大活人难不成真的人间蒸发了么?”
“现在确认的是蓝小姐没有出国,还在国内。查看过各种交通票类系统,也没有她的记录。也许,蓝小姐还在这个城市里,并没有走远。”
“医院记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