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仲夜坐在破旧的木桌前，微微一笑。
“快吃吧。这乡下地方没什么好吃的，你那位同伴我已经送给他吃了，你也快点吃吧。”
“谢谢。”云仲夜轻轻地说了句。
“不客气。”奶奶看着他慈祥地笑，“要不是我过来喊你，你肯定要饿到明天早上了吧？”
云仲夜笑笑，吃下第一口，没有发现蓝莲已经站在了厨房外面。
蓝莲听到这句话，心里面一紧。自己吃饱喝足了倒头就睡，竟忘了他可能什么也没有吃。
奶奶走到灶前洗起锅铲，声音温和地说：“见你也不是普通人，能来我们这种地方也是不容易。”
云仲夜没有答话，心里却莫名地有些感触。
从小到大，他从未因为某个人而来到这种陌生的地方。
“你们年轻人啊，心气都高。”奶奶继续轻描淡写地说，“一个不让一个的，非要分个你输我赢才肯罢休。其实，这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有什么好斗的。这金银财宝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其它的还不是一样。”
云仲夜笑笑，突然觉得是这个理。
“老太婆一个人住太久话有些多，年轻人别介意啊。”
云仲夜回说：“谢谢老人家关心。”
这已经是蓝莲听见云仲夜说第二次“谢谢”了，难免震惊。
奶奶见云仲夜并不排斥，这才认真地说：“年轻人别怪我这老东西多嘴。莲这孩子呀，相处了这么些天，我觉得她表面上啊坚强，什么都想自己来、靠自己，但心里却非常渴望有人能够帮她护着她。她现在正是一个女人最脆弱的时候，我这个老婆子能带给她的关怀毕竟有限。不论你们之间的事是什么，你都不该再将她弃之不顾。一个女人，愿生下你的孩子那是冒着生命危险的，这种恩情你必须要记下。”
听完这席话，云仲夜沉默了。
他说：“有些事情可能已于事无补。我想要护她，她就只会逃得更远。”
厨房外面，蓝莲依着墙壁，流下了炙热的眼泪。
奶奶的话，让她觉得酸楚；而云仲夜最后这句话，更让她的心绞痛。
她从未听过他说这样的言语，从未听过。
云仲夜回到房间的时候，蓝莲目光呆滞地坐在床上，见他进来即开口温和地说：“等会儿我去奶奶房里和她睡一晚，你就睡在这里吧。”
云仲夜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不用，你睡你的，我在这里就好。”
“......”蓝莲有些糊涂地看向他，“云仲夜，你到底想怎么样？”
云仲夜目不转睛地凝望着她，眼中透出一份矛盾，声音清冷地答：“如果我知道自己想怎么样，也许现在你应该是在返回云家的路上。”
“我真的不会回去的。”蓝莲坚定地说，但语气没了之前的火药味。
“如果我一定要让你回去呢？”云仲夜的眼神突然变得锋利，“你知道我有成千上百的方法可以令你自动自觉地回到我想让你出现的地方。”
蓝莲听完笑了，她从来都相信他说到做到，即使到最后两败俱伤，他也会按照自己的喜好达到目的。
她沉默了会儿，说：“云仲夜，这个孩子和你有血缘关系，这是事实。但是，他并不属于你，你不可以把它当作云家的产物非要据为所有。”
听到这话，云仲夜的脸色沉了下来，反问：“你现在何尝不是把他据为所有？你在剥夺我身为父亲的权利和责任，这也一样残忍狠毒。”
“狠毒？”蓝莲先是惊讶，然后轻蔑地笑了，“我只是想紧紧地抓住这最后一丝希望，你却觉得我狠毒残忍？云仲夜，你永远不会知道没有希望地活在这个世上是什么滋味！我可以为了它放弃所有，而对于你，他不过就是你完成云家使命的一个交待！再说，你觉得自己有资格和我讨论父亲的权利和责任吗？一直不想他来到这个世上的人是你！一直觉得他会让云家蒙羞的人也是你自己！他不过就是一个意外而已！你就不能当作什么也不知道，让我们好好地生活么？”
蓝莲的语调很轻，却把云仲夜说得一时没了话语。
他承认，他一直没想过让这样的孩子来到世上。这个孩子会集齐两家人的恨，会成为这个世上最可悲也最无奈的角色。但是当这孩子真的出现了，他却发现自己成了不折不扣的疯子。他变成了一个矛盾体，出于本能地欣喜若狂，但内心的忧虑也长时间挥之不去。
但他自己知道，那股自然而真实的欣喜一直占据着上风，令他不顾一切地想要获得，想要付出。
谁说他不知道绝望的滋味！现在他这样紧紧抓着的，就是他仅存的唯一的希望。
“我做不到。”云仲夜冷冷地答她，“不管你再怎么求我，逃得再远，我也做不到。”
蓝莲心里咯噔一下，被他这句话触到了疼痛的位置，双睛瞬间发红：“以前求你不要伤害我，你做不到；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