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吸。”云仲夜却拧眉看她，“吸一肚子凉风该生病了。”
蓝莲微微地笑笑，听话地紧紧闭上嘴。
“我们在这呆一会儿就下去。”云仲夜伸手整理着毛毯的空隙，眼睛里全是温柔和疼惜。
蓝莲觉得他的眼睛像这夜空里璀璨的星星，不由地抬头仰望星空，被眼前的风景所深深吸引，露出陶醉的喜爱表情。
云仲夜扬了扬嘴角，知道她肯定会喜欢这样的画面。云家的屋檐太密太杂，没有这里的星空看着心旷神怡。
“有没有觉得自己在这黑暗里显得特别渺小？”蓝莲问。
云仲夜笑笑：“我不能有这种想法，谦逊不适合家族争斗的战场。”
蓝莲听着有些心酸，忍不住心中疑惑，轻声问：“你把她葬在你大哥旁边，肯定有不少人反对吧？”
云仲夜沉目思索了会儿，重新抬起头来温和地看她，答：“我大哥会希望她在旁边的，我知道。但我一直在和自己斗争，经常在夜里惊醒的时候都想把她挖出来移走。”
蓝莲听了没有生气，反而因为听到了实话而感到安心。她觉得自己似乎越发看清了眼前的这个男人，他的心从不愿意给别人看，那里有一道铜墙铁壁，时不时也会透出些许阳光，让她感受到温暖。
而这样的温暖也跟着变得太过宝贵，令人不禁想要得到更多。
见她沉默，云仲夜安抚说：“放心，我只是想想。”
“云仲夜......”蓝莲枕着膝盖，歪头唤他，“谢谢你，让她有安身的地方。”
云仲夜将视线移开，恹恹地回：“我们之间，什么也不用说。我们......”
“我们......”蓝莲接过他的话，仿佛彻底松驰下来说，“再也不要回头看了。”
云仲夜的眼中闪过意外，不发一言地看着她。
她继续说：“从今天开始，我们不要再说对不起了，好不好？以前的所有，我们只记住好的，忘了坏的，就当作做了一场梦。那种活在仇恨里的日子，我已经厌倦到了极点，这辈子都不想再去触碰！我想要安安静静地活，也想要孩子平安快乐地成长。”
“好。”他缓缓地点头，现在只要是她想要的，他统统都答应。“但我要再说最后一次‘对不起’，为我之前对你的伤害说最后一次‘对不起’。”
“为什么？”她听到这三个字，眼泪哗地就涌了出来，“你可以不用说的。”
云仲夜笑着擦去她的泪水：“让我说吧。这辈子仅此一次，以后我都不会再承认这样的事实。”他的声音里是极力控制的哭腔，泪水在眼中打转，“大哥......是我这辈子都深爱在意的人。在我八岁那年贪玩跑出去，却被一帮人绑架了去。大哥来救我，当时场面一片混乱，我只听见大哥说快跑快跑。于是我就跑啊跑啊被来接应的人救回了云家。
“后来，大哥也回来了，却是被人抬着回来的。他从很高的地方摔了下来，受了伤，在床上躺了很久很久。所有人都说是我连累了大哥，我大哥却仍笑着对我说，仲夜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将来一定不是普通人。他就是这样，疼着我，护着我，即使受了伤也从来不埋怨我。
“他死的时候，我觉得上天是不公平的。他那么好，对每一个人好，可偏偏得到了这样的结局。我恨，我恨害死他的所有人，也包括......我自己。我把重振云家，帮他报仇当成自己存活下去的唯一力量。当我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心里的恨全部涌了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当你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我的报复并不是大哥希望的，而是我自己心里面的痛、心里面的自责愧疚需要得到发泄。我可以恨所有人，却不应该恨你，你是无辜的。但我知道，过去的一切已经无法挽回，曾经的伤害也不能弥补。对不起。”
蓝莲的心不停地抽痛，好像这么多年的痛苦都全部涌了上来，又渐渐地消失了。她笑着流下泪来，一言不发地将手靠了过去，放进他的手心。
她用眼神告诉他，一切都结束了，都结束了。
云仲夜紧紧地握住那小巧的手，庆幸自己将这一切都说了出来，就像抛下一块巨大的石头，已经感觉到了轻松。
“明早，我们就回去吧。”蓝莲擦去泪水，开口说。
云仲夜摇了摇头，眼神是温暖而担忧的。
“你不想让我回去？”
“蓝莲。”云仲夜轻声地喊她，“我说出这些是为了了结我在你心里种下过的一切伤害。我知道忘记和放下需要时间，但我不希望这些伤害变成你现在的退缩和绝望。我想要重新给你的，是勇气和希望。你不是卑微不堪的人，你有骄傲，有尊严，还有我做为你的后盾。去争取你想要的，我会在后面支持你。”
蓝莲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听他说着这番话，脸上露出感谢的笑容。
她也摇了摇头，然后问：“云仲夜，你相信命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