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那根本就是误会呢?他根本就没想到叔叔会跳楼……你不是说,你姐夫在查这个案子背后被隐藏的事实吗?难道现在还没有进展?”提到了中天融域的案子,心思细腻的王恋瑾没有注意到刚才纪暖飒话里的漏洞,一心一意全扑在了“纪权”身上。
纪暖飒重重地叹气,来到王恋瑾旁边躺下,陪她一起望着窗外的月色,“我不知道,接二连三发生了这么多事,我最近都没跟姐夫联系,就连我被绑架的事,他都不知道。”
又一声叹息后,陷入了突兀的沉默。
“瑾。”
“嗯?”
“怎么办呐?我发现我一遇到感情问题就彻底完蛋,好像这个结解不开,就无法做其他事情。”
“所以我早就说过,你是为那种为爱情而生的人,值得有最好的爱情。”
“别说这种话来寒碜我了,谁不是这样?别忘了你的过去。”
王恋瑾侧过脸来看她,弯着唇无声地笑,半晌,突然一惊一乍地叫起来,“纪暖飒!”
“干嘛?”
“你的伤口!你的背!怎么能就这么躺下了?!”
纪暖飒也跟着她紧张地跳起来,闹了一阵才急忙噤声,指了指门外,“嘘——”
王恋瑾不以为意地努努嘴,“怕什么?慈禧又不在,等她参加完研讨会回来,你肯定也弄清楚了心里的感受,在这期间都别有顾虑,老王很好搞定,他都听我的!”
说完,两人捂着嘴咯咯笑个不停。
一切好像回到了五年前开心的旧时光,简单,美好,虽然痛过,伤过,哭过,仍然能轻易展开笑颜,不似现在,愁眉一锁便是好几日。
在王恋瑾家中待的那几日,生活清闲,或许是带着养伤的心理,下意识地让心情平静,纪暖飒只觉得那段日子是此生二十三年来最安宁的时光,就是以前在加州无忧无虑也不曾拥有过这般平静的心境。
外界关于展飞保健品一事已经有了定论,系消费者吃错东西导致入院,和展飞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而熊天林也出面撇清了Margaret吸毒与广告代言的关系,主动承担由此产生的所有责任。
纪暖飒看到新闻,总算是松了口气。
这时,搁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纪暖飒不意,竟没想到会是谢政扬打来的。
“三丫头,陪我去墓地走一趟吧。”他的声音略哑,听起来疲倦得很。
纪暖飒站起身,关了电视,望着窗外铅色的天十分阴沉,墙上的钟敲响了下午五点的到来。她迟疑了一会儿,感觉得到彼端的空气在安静地流动,末了,她轻轻地道:“我把地址告诉你,你来接我吧。”
从谢政扬出来的第一面开始,纪暖飒就知道这一天躲不掉。或者说,从六年前法庭判下六年有期徒刑的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六年后他再出现时,必定会找上她。
唯有她,是这世上能和他说起心中伤疤的最佳人选。
天气阴冷,墓地因此显得格外凄清,纯洁的百合花在寒风中微微颤抖,四周夏日高大繁茂的书在深秋时分早已凋零,粗壮的枝干迈入冬眠,少了夏日的勃勃生机,整个陵园清冷得紧。
纪暖飒站在谢政扬身后,寒风拂过,吹起他黑色风衣的衣摆,衣摆碰到了她的手背,适才拉回了她飘远的思绪。
“到了今年,孩子六岁了吧?”谢政扬的声音被寒风吹散,远远飘去,听了只觉得一种荒凉之感油然而生。
纪暖飒垂下眼,嗯了一下。
“孩子长大了,我也是成年人了,可她,却永远停在了六年前,再来六年,依然跟照片上一个样。”他苦涩地笑了笑,转过脸来看着垂头丧气的纪暖飒,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调侃道,“那时候你可比她还要苍老了。”
纪暖飒抬眼瞅了瞅他,扯了扯嘴角,笑得极为勉强。
谢政扬叹口气,转过身在墓碑前坐下,抱着胳膊感慨,“以前我总是想,我要快点长大成人,达到了结婚的年纪就去娶她。后来她结婚了,我看着电脑桌面上她的照片,哭了一整夜。再后来,她生子,我跟着爷爷去道喜,看着她一脸笑容满是幸福,也觉得甜甜的,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我多了一个儿子。从那以后,我时刻提醒自己,要以一个过客的身份面对她,而我也确实做到了,因为再见到她时,我出奇地平静。直到发生那件事,我提着刀去砍那个混蛋的时候,血溅到了我脸上,我才知道,我从来都没有停止过对她的感情,我只是克制着,把最真实的感情压在了心底。”
六年再见,他说起往事时沉稳得过度,说得是自己,却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纪暖飒挨着他身旁坐下,脱口问道:“后悔吗?”
“后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