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暖飒躺在病床上,一无所知。
“傻瓜,过去的都过去了,等你醒来,把身体调养好了,我们就结婚吧。你还不知道,柳阿姨和我爷爷、妈妈都提到了结婚的事,还说让我们一结婚,就抓紧时间先生个大胖小子给他老人家抱。我知道他们不仅仅是想要添丁之喜,就像柳阿姨说的那样,我已经老大不小,该成家了。可是我觉得你还小,还像一个孩子需要人照顾,短时间内又怎么能转换身份当一个妈妈,是不是?你快醒来,我们好好商量商量,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都尊重你的意思……”
他唇沿弥漫着清浅的微笑,幽深的眸子却流出泪,一行行晶莹的泪珠从眼眶跌出。
模糊的视线中,那些印在纪暖飒脖颈间的红痕却怎么都模糊不了,反而越来越清晰地展现在他眼底,就像是印在了他的视网膜上,怎么都躲不掉,抹不掉。
走道内,王恋瑾和谢政扬并排走着,深夜的医院过分的安静,静得连轮椅与地面摩擦的声音都能清楚的听到。
王恋瑾满腹心事,哪怕谢政扬就在身边,她也没想过要主动为他推轮椅,或者抓住这难得的机会主动跟他说话。
所有的思绪都被纪暖飒和聂梓岚侵占完毕,她很担心,她站在床尾都能清晰地看到纪暖飒皮肤上的某些痕迹,现在换谢政远单独和她在一起,近距离地观察和相处,他不可能看不到!
“唉……”王恋瑾捂着额头叹了一口气,沉重的心情压的她走不动,叉腰留在原地缓解郁闷的情绪。
谢政扬陪着她停了下来,“要不然到旁边坐一下吧。”
他指的是走道里蓝色的座椅。
王恋瑾没有吭声,拍着胸口在旁边坐下,烦恼不堪地把头埋在膝盖上。她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办了,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她好累,累得不想再管任何事,不想再和这里有任何牵扯。原谅她的胆小和鸵鸟,她真的很想离开这里。
这个念头冒出来,王恋瑾倏地睁开眼,怔了怔,回想着刚刚究竟想了些什么。
谢政扬的轮椅停在她对面,看她烦闷低沉的样子,他仿佛也受到了影响,情不自禁地感到失落,他缓缓抬起手,一瞬间特别想要抚摸她的头,就像哥哥抚摸纪暖飒的脑袋那样……
可王恋瑾不期然地抬起头,惊得他迅速地收回了手,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地看着别处。
“我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王恋瑾问,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我就不应该藏着不说,否则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子。我相信暖姑娘不会有事,她那么聪明,又那么倔强,除了扎自己的那一刀,不会再有别的事,但是,我不敢肯定,因为聂梓岚已经变了,变成一个我们都不认识的人。从他出现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他不再是以前的聂梓岚,所以我更应该把事情说出来才对……”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听不出来是难过还是自责,一如她的神情,不带任何色彩,但越是苍白才越是让人心疼。
谢政远不自禁皱起了眉,眼神中染上了一抹担忧和心疼。
王恋瑾垂头丧气,错过了他眼中的这一抹,叹了口气,她苦涩地笑笑,“或许,从真正的一开始我就错了。我不应该认识他们,那样的话,我就会像最初的自己一样,听从家人的安排走好每一步,不必烦恼,不必纠结,哪怕是对你萌生了心动的感觉,也不会坚持这么久。”
谢政扬有些发怔,“你……”
“当然,我没有怪任何人的意思。”王恋瑾吸了吸鼻子,挑眉一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我现在走的这一条路有自己独特的风景,我不怪别人,也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你怎么了?”
“没什么,”王恋瑾笑得更灿烂了,丢掉了负重,释然的笑果然是最美的,她耸了耸肩,“我现在就把我所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如果以后,二少要起诉聂梓岚,你可以把我说的这些话当做证据。”
说着,她掏出了手机,在按下录音之前,先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出去。
天空一层一层地亮了起来,握在掌心里的手指也一下下跳动起来。
谢政远睁开眼,有些不敢相信地盯着在他掌心颤抖的手指,又急忙去看枕头上的脑袋,五官依旧在沉静的睡梦中。
他失落地拧了拧眉,正准备把她的手放进温暖被窝里时,纪暖飒突然挣扎,像是抽筋般疾快的一下,手从他掌心里滑落,而她也开始不安地扭动,从脑袋到四肢,再到全身。
“暖?暖?”谢政远连连呼唤,而她只是不安地挣扎,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就在他按下呼叫铃之时,她突然哭泣着发出了哀求:“不要!不要!求求你!不要那样!不要那样!不要——”
伴随着一声嘶喊,纪暖飒猛地睁开了眼,泪花从眼角溢出,蜿蜒在她耳蜗里。她一眨不眨地望着天花板,仿佛还没有从噩梦中醒来,全身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