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平静,却暗藏深情。
纪暖飒不知道是该为自己感到可悲还是可怜,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听得出他的话外之音。可她什么都不想说,关于过去不想再提,关于他的否认不想辩解,关于他的画外音不想在意。来这里,只是为了实现对王恋瑾的诺言,跟警方坦白了就够了,至于接下来如何进展,与她无关。
暗暗地叹了口气,她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扶着受伤的腹部缓慢坐下,没什么力气同他辩解。
沉默让她心静,却让聂梓岚心碎。
她已经到了连跟他说一个字都不愿意的地步了,聂梓岚无声地笑,压下眼底腾起的云雾,声音低哑地唤她:“暖啊,如果再有一次机会,我们可以过上平静的生活,你会愿意跟我吗?”
纪暖飒始终望着另一侧,不与他正视,也不回答他的疑问。
“还是放不下对他的感情吗?即便是他找到了妻子和孩子,已经永远都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了,你也不肯选择我吗?”
纪暖飒眨了眨眼,依旧保持着沉默。拒绝的话她说了太多,伤人的,委婉的,乞求的,对聂梓岚全都没有效果,不如保持沉默,不费劲儿,也不伤神。
聂梓岚重重地叹了口气,眉心紧皱,像是在极力地思考,又像是被什么压着让他很是痛苦,“他当你已经不再是原来的你,你亲吻他他用离开的方式拒绝你,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值得你留恋?”
渐渐愈合的伤口一下子被挑破,鲜血四溅,纪暖飒骤然回头,平和的目光里透着冰凉的愤怒。
聂梓岚莞尔,哭笑不得,“到此为止吧,你什么都不想跟我说,也没有必要坐在这里耗时间。”
说完,他起身就走,到了门口,身后传来纪暖飒僵冷却异常坚定的话语。
“我可以退步,让他的家庭团聚,可以选择死去,从此再也不和他有任何交集,但是,我永远都不会选择一个狠心故意伤害我的人。”
聂梓岚怔了怔,听清楚她的话后,哑然失笑,依然开门离去。
警方没有说谎,谢家确实多了一个孩子,而那孩子就是吴彤寄来的照片中的男孩。
从警察局出来后,纪暖飒用沉默的坚持逼着柳羽灵辗转到了谢家门前,隔着高大的铁门,依然能清晰地看到谢家老爷子在院子里和孩子玩的不亦乐乎。
最期盼这个孩子的人就要数谢旌博了。
至今犹记得才到谢家的第二天,老爷子就给了她下马威,要她去墓地祭拜吴彤,等孩子的生日到来时,要亲自去为孩子上香。
如果不是期盼太深,又怎么会如此隆重地供奉?
四五岁的孩子已经可以稳定地奔跑了,他穿着厚厚的小棉袄,抱着一只球在花园里东奔西跑,胖嘟嘟的笑脸堆满了灿烂的笑容。老爷子看着他,脸上的皱纹就没有消失过,一直都笑得合不拢嘴。
饶了一个圈走到了今天,仔细想想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他能有完整的家庭,她也能认清了更多人的真面目,于他而言,成家立业两齐全,于她而言,成长成熟不再天真。
这是这段旅程馈赠的宝藏。
“走吧,妈,我们回家。”
柳羽灵收起了始终注视着她的目光,准备调转车头,刚一发动车子,后视镜中出现了一辆车子,正在以飞快的速度驶向谢家。
车子尚未停稳,车主便迫不及待地下了车,一个劲儿地按着门铃。
铃声惊动了玩耍的孩子和陪玩的谢旌博,他回头一看,见一个身着黑色长风衣的男子焦急地趴在门上,努力地往他们这边眺望。
谢旌博淡然的脸上浮现一抹深不可测的笑,起身慢悠悠地去开门。
“是来找政远的吧?”谢旌博一边开门一边问道。
李唐越的心思全被孩子拴住,压根儿就没听清老爷子在问什么,连连应着就往里面去。
“政远不在,去公司了,你找他有什么事,跟我说也一样,回头我告诉他。”谢旌博跟着他往里走,就当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
这时李唐越才发现自己太激动了,忙停下脚步,不好意思地问道:“政远让我来这里的,他怎么反而不在?那,老司令,家里没有别的人了吗?”
“别的人?”谢旌博装作不懂,“你是说政扬吗?他也不在啊。腿伤还没好,江川送他去医院检查了。”
“伯母呢?”
“莱依让霞姐陪着去商场给孩子买东西去了。”说起这个,谢旌博一连迟悟地给李唐越做介绍,“差点儿忘了,孩子给带回来了,你瞧瞧,乖得很,一个人都可以好好地玩,不打扰大人。这一点跟政远小时候倒是很像,都很懂事。”
李唐越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看向那个孩子,然而这一看便再也移不开眼,目光胶着,脚步也不受控制地走向正在玩球的孩子。
谢旌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