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拿着手机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乱撞的时候,客厅内忽然传来细微的脚步声,这里是浅绿在住宅区的私人别墅,平日里除了卫千帆之外是不会有旁人过来的。正疑惑着来人是谁,季浅绿的身影已然跃入眼底。
见到唐墨阳,浅绿有些意外,随即便想到他可以联络上卫千帆,“你没回去酒店么?千帆最近有任务在忙,所以不会回来这边住。”因为她的不称职,所以卫千帆最近都不会有闲暇时间了。
“我不找卫千帆。”唐墨阳有些不是滋味,这几天不见她,他好像全身都不对劲了,吃不下睡不好。可是她看起来却是起色红润,一副有没有他都没有差别的模样,不愿意承认自己心里很不舒服。毕竟他此刻根本没有这样的立场要求她为自己做任何事。
季浅绿嗯了一声,在靠上沙发的瞬间显露出些许的疲惫,“唐墨阳,你怎么还没有回台北?唐家没有事情可以让你做了么?你为什么还在这里?”她今天见到了濮阳宗昊,一个自己耳闻多年却始终不曾真正见过的男人。没错,即使当初她是被他的人丢到女奴拍卖市场,但她却从来没有见过那男人究竟长成什么样子。她不是没有想过,那样冷漠又没有人情味的男人也许应该长相骇人,让人只看一眼就想要躲到天涯海角。但事实往往都是残忍的,因为那么残忍的一个男人竟然可以生就一张好皮相,世上究竟还有没有天理?若有,为什么不在这里大显神通?想到几个小时之前在云想衣家里的情形,真是一场尴尬的碰面。除了跟集团内这些好友之外,她实在也算不上是多热情的人,而濮阳宗昊……他大概连热情两个字怎么写都不知道了。明明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两个人,明明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是少有的亲昵……可是真的见面时,她已经大到不需要父爱,而他也冷漠的给不出身为人父的关怀。
“你很像她。”这是濮阳宗昊对她讲得第一句话,而她也真的证实了连翘所言不假,她以为已经过世了二十几年的女人,如今已经是令无数人闻风丧胆的暗卫,是濮阳宗昊手下最有价值的杀手头子。说不出心头的感觉为何,她做了二十几年无父无母的孤儿,却忽然之间有了这样令人望而却步的父母。
不是一次成功的见面,她甚至已经不记得濮阳宗昊之后又说了些什么,因为她发觉自己已经没办法敞开心扉去接纳在她生命中缺席了二十几年的人,纵然他们同她有着那样亲密的关系。事实上……有太多人希望拥有一个正常的家庭都是件贪心的事吧?事实上……一个人生活在世上真正必须拥有的并没有多少。
她在晃神!唐墨阳看着一连问了自己几个问题之后就再也不说一句话的女人,一股无力感从心底慢慢的涌出。他该拿她怎么办呢?这么多天以来的若即若离,浅绿不是非他不可了,可是他却不愿意放开她。哪怕明知道她也许并不愿意见到他,可是他仍然不肯死心的想要在她眼前打转。最初的时候他以为只要这样,迟早有一天她会慢慢习惯他的存在,然后再也不愿意少了他这个人。可现在的情况明显不是这样,正是因为知道她在感情上从来都不是随便的女子,所以才更明白关雅彦会走进她生命中整整六年背后所代表的意义。六年前浅绿或许爱他,但是六年后她未必不爱关雅彦。每每想到此,他心里总有说不出的压抑。
“浅绿,你一个人回来的么?我问过了蓝雅羽,问过了尹青鸟,她们都说你有重要的事要办,是公事么?”他并不认为公事会重要到她连电话都不听就直接挂断。
季浅绿摇摇头,“唐墨阳,其实我从来都不是孟珞瞳,她在二十几年前就已经夭折了。我是季浅绿,一直都只是季浅绿。”当初季峨眉为孟家生下的女儿夭折不久,她妈妈便将年仅三岁的她托付给季峨眉照顾。她的记忆其实早已经成了琐碎的片段,直到上次云想衣提及的时候才逐渐串联到一起。
“浅绿?”意识到她有些不对劲,唐墨阳担心的走到她身边坐下,“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季浅绿忽然抱住唐墨阳,脸蛋埋进他怀里,“我心里很难过,你不要问,不要问好不好?”她并不像自己以为的那么刀枪不入,哪怕过去这些年的历练早该让她成为了一个清心寡欲的人。
唐墨阳受惊不小,更加确定浅绿当真是遇到了什么事,不然她不会对他做出这样亲昵的举动。从那次在台北街头不小心撞到她之后到现在,他们除了极其偶尔的牵过手之外,好像并没有任何亲密的举动。今天……是严重的例外了。
“我想喝酒,想喝很多酒。”浅绿喃喃的道,“我们现在上楼去拿,现在就去。”喝了酒,她应该就可以好好睡一觉,不会像现在这样脑袋里清醒的吓人。原来难得糊涂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