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是自己吗?
锦瑟只觉得心痛得无法呼吸,连站立都成了一种困难,她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卷缩起了身子,将自己的头死死的埋进了双臂之间……
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些……若当初北棠风以死来骗她,只为了让她活下去?
然而……这一切都换来了什么?
忘却凡尘又如何?谁人能在这尘世中超脱?若当初她知道北棠风所做的一切都是骗她的,那么她就是死在他的面前,也绝不会选择这样一条路……
这……也许,真的是报应。
锦瑟将自己紧紧的卷缩成一团,她好想这一切都是一个梦,梦醒了,就什么都恢复了原样。
她还是在北境,在当初北棠风的王府里,等着他傍晚时候回来……等着他每日清晨为自己挽发……
夜幕渐渐降临,锦瑟无知无觉的在凉亭里坐了许久,泪流干了,夜风渐凉,吹得她弱小的身子不住的颤抖,而寒冷的感觉,却是从心里蔓延出来的。
她真的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她好想不顾一切的冲到北棠风的面前,告诉他这一切,不论他信还是不信……
可她不能,或许……她不敢。
若他不信,会如何?
她确实害怕,不敢面对他,或许说……不敢看他和方书瑶在一起的样子,不敢面对他那双冰冷无情的眼睛,那比他亲手用剑刺穿她的心脏,还要叫她难受……
就在这清冷的夜,就在锦瑟的思绪越发的悲观,越发的焦虑和不安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一阵清冷的箫声。
一声声如流水般,明明有着清贵淡然的气息,却又能像一股暖流一般的流入人心。
锦瑟微微一动,从自己悲观的世界里醒来,她眨了眨早已经红肿成桃一般的眼睛,僵硬的四肢动了动,摇晃着勉强站了起来。
箫声不止,似乎在引导着她一般,叫她不知不觉的就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走了去。
那吹箫的人离她不远,绕过一处回廊,就在这月色清冷的小花圃里看到了……
锦瑟没想到,在这竟然能看到他。
一身玄色的衣衫,坐在花圃的石凳上,衣摆好似无风自动,青丝缠绕在身后,月下的玉箫晶莹剔透,那双修长完美的手指轻轻跳跃……
“公子……”锦瑟不由得便出了声。
声音一出,箫声就断了,锦瑟这才回过神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好似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叫了什么。
可是谁知慕容修云却像是丝毫不介意一般,还是那般的云淡风轻,还是那般的从容不迫,甚至连脸上清雅淡然的笑都一丝未变,只轻声道:“过来坐。”
锦瑟听着那魅惑人心的低沉嗓音,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傻傻的走了过去,在慕容修云对面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看着慕容修云纤尘不染的衣袍,几乎快一个月不见了,他好似越发的高贵出尘了,再看不出当初那奔波憔悴的样子来。
“你……一直跟着我们?”锦瑟不知道为什么就问了出来,好似此刻的慕容修云平易近人了许多,叫人不由自主的就信任和亲近。
慕容修云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而道:“我一直有个问题不解,如今突然想起来,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锦瑟有些意外,但看慕容修云的笑容又是那样的无懈可击,他似乎还是他……可又好像不是他了?
那双深邃复杂的眼,好似能看破一切,他淡然的笑容再没有当初隐藏在内的冰冷和傲然,好似就像这月光,像是一池幽莲,像是一缕清风……就是那样自由,淡然……漂浮在世,却处于尘世之外。
“曾经很久以前,我在极北之地看到过一种白莲,在冰雪之中盛开,洁白无暇,似冰雪般高贵冷漠,美不胜收。”
慕容修云并没有看向锦瑟,只是看着远方,那双眼幽深得似一口千年古井一般,毫无波澜,却深不见底。
他继续道:“我想尽了办法,将其中一朵带回了家,用尽一切心力呵护,甚至不惜以心血喂养,可它始终不再开花,你说……这是为什么?”
锦瑟只觉得奇怪,月色好得出奇,眼前的人也俊美得出奇,一切都那样的奇怪,可她还是犹豫着道:“也许是离开了生长之地,它便不能成活了。”
“或许吧。”慕容修云淡淡一笑,才转而看向了锦瑟,“是我太过强求,它本不是我的私有之物,它属于这个世界,属于冰雪世界,盛开于天地之间,而我却想将它强留下,只为我一人盛开,哪怕付出再多,终究是……强求不得。”
锦瑟不知道该如何说,于是只好沉默,慕容修云也沉默了良久,才幽幽一叹,“世间总有万般的无可奈何,错过的便是错过了,一样也是强求不来的。”
正疑惑慕容修云为何转变如此之大时,他突然看着锦瑟的眼睛,认真的道:“你决定留下来了吗?”
锦瑟一愣,心里却有些苦涩,当初绑她来时何曾问过她的意愿,如今她又有何权利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