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认识,但这个名字却让我感觉很熟悉。至于为什么熟悉,我自己也不清楚。站在病床前,我仔细的看着这个女人。她的眼神稍显迷茫,说话更是颠三倒四。东拉西扯半天,她嘴里一句正经话都没有。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终于能看清楚一个人的长相了。
像是走过了无数的山、跨过了无数的州,所有的景物匆匆而过。突然有一天,你在沙漠之中见到一棵树……你看清了,记住了。然后,这便不再是一棵树。
里程碑式的人,无论以何种方式遇见,都是值得铭记的。
带着这种无以表达的雀跃心情,我说了许多自己都听不懂的笑话。从未体会过的情愫在心底蔓延,像是蔗糖蒸腾出来的香气,滚烫了记忆里的全部盲点。我身体附近散着暖烘烘的热气,弥漫周遭。
“你叫什么?”我问她。
她笑起来,五官变的更加清晰:“吕诺,双口吕,承诺的诺。”
吕诺……我静静默念她的名字,舌尖在口腔里流转,好似轮回。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的下,空气中似乎都浮动着细密的水汽。夜深后,我总想着过去和那个叫吕诺的女人说点什么,家庭工作八卦。什么都好,只要她能和我说话。
可到了病房门口,我又变的却步……万一她觉得我失礼怎么办?万一她讨厌我靠近怎么办?
万一,她有爱人了怎么办?
我从来都没试过如此不安,无边无际的恐慌像是漫无尽头的黑夜,焦灼而又让人窒息。在房间里踱步了好久,直到外面响起突兀的敲门声,我才停下脚步。
护士春燕的房间离门近一些,她率先出去开门。天晚不安全,我紧随春燕的后面。
病患不仅来的不合时宜,他们看的病更加让人匪夷所思。冒雨来灌肠的,我还是第一次见。从外貌上来看,来的应该是一中年一青年两个男人。除了他们的年纪和身高,其他我完全看不出来。我颇为歉意的对吕诺说让她和春燕挤一挤,吕诺满口答应。
“医生,你先给他灌肠吧!你看他疼的……”吕诺没有表示不满,甚至连抱怨都没有。我禁不住多看了她两眼,在她开门出屋的时候,我竟然产生一丝的不舍。
等吕诺开门出去,我这才回过神开始工作。进屋来的中年大叔习惯很不好,他咳着嗓子不断的吐痰。我皱眉阻拦:“这里是病房也是治疗室,你吐痰在屋里的话,会对病人很不好。”
“奶奶的!”中年男人粗暴的伸手揪我的领子,他手上的雨水寒凉:“你就老实的看你的病,哪那么多的废话?我告诉你,你他妈的要是不快点给他灌肠,小心我废了你!”
作为医生,治病救人是我的天职……可作为宫家的人,我从小就被教育要做一个有原则的医生:“人,我可以救。可是你不能在屋子里吐痰了,不然,就让他疼着吧!”
中年男人勃然大怒:“你说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小逼崽子!”
“我不管你是谁,我也没兴趣知道你是谁。”我面无表情的坚持着:“这里是诊室,我是这里的医生。你要是在我这里继续吐痰,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救他。”
“山哥!”病床上被送来的青年病患,他疼的说话都咬牙切齿:“我们不用他救!我们走!”
中年男人虽然冲动,但是却并不傻。中年男人见风使舵的本事让我咋舌,他立马变了态度,讨好的说:“医生,您看您!您跟我这个老头一般见识干嘛呢?我是老了,也没什么文化……您给他灌肠,我再有痰,说是什么也不吐了。您只要给他看病,别说您不让我吐痰,您让我喝痰都成。”
我被说的反胃,微微皱眉。
因为这场时间不算长的争执,灌肠的准备工作停滞了片刻。我正打算出去打水时,吕诺却探头进来了。
吕诺的脸庞让我心神微动,却也颇为担心:“你怎么过来了?”刚退烧还不好好休息,我看她是病的太轻了。
“我是来帮忙的呀!”笑的时候,吕诺的左脸上有个浅浅的酒窝。她眼神转的灵活,看着让人心情愉悦:“宫医生,需要我做些什么?”
本来我并不想让吕诺来帮忙的,可我自己真的有点忙不开。中年男人刚才对我又是抓领子又是咒骂的,他已经累的气竭……没办法,我只好让吕诺帮我去打水。
因为能看清吕诺的容貌,这让我对她脸上情绪的变化也更加的敏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她对屋子里这两个男人异常亲切。
或者可以说,是很亲切。
没有暧昧,也不是带有好感的勾引。那种自然而然亲切的感觉,让人十分的嫉妒。就好像他们曾经渡过一段美好的时光,其他人无论怎么好奇,都无法参与其中。
应该这样说,让我很嫉妒。
我忍不住猜想吕诺和青年病患的关系,这份不自觉的嫉妒令我手上失了准头。病患被管子插的哇哇乱叫,中年男人气不过,他猛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中年男人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