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萧道“你偷铁盒也罢了,干吗要嫁祸给、给柳莺莺?”韩凝紫黑白分明的眸子在他脸上一转,梁萧面颊微微发烫。韩凝紫笑道“你心痛了?谁叫那小妮子到处张狂,偷了东西还要留名。既如此,我也顺便借借她的名头。”她见梁萧神色黯然,心头暗笑,说道,“小家伙,你若打开这盒子,我让你去见柳莺莺好么?”
梁萧恍然大悟,韩凝紫无法开盒,所以要他帮忙。他虽不情愿,可是好奇心起,掂起铁盒,只觉入手甚沉,盒面凸凹不平,纵横二十六道细缝,将盒面剖成七百二十九个细小方块,每一方块,深深镌有一个簪花小楷,遒丽工整。还有若干细淡磨痕,想必昔日的得主曾经切割打磨,这铁盒不知是何精金,历经斩磨,损伤极微。
韩凝紫又说“铁盒揭开之谜,当在簪花小楷上。我思索良久,想到了两个开盒的法子。”梁萧问道“什么法子?”韩凝紫道“其一,这些文字是一幅璇玑图,图中诗句,透露了开盒之法。”梁萧奇道“何为璇玑图?”韩凝紫瞧他一眼,面露鄙夷,冷笑道“《璇玑图》是北朝时奇女子苏蕙创出的一套回文诗。她的丈夫窦滔本是朝中大将,因为开罪皇帝,发配到流沙之地。苏蕙念夫心切,以五色丝线织成一张《璇玑图》,寄给窦滔。这张图纵横二十九行,共有八百四十字,纵、横、斜、交互、反、正、退字连读均可成诗,寄托了苏蕙思念丈夫之情。”她唤入阿冰,取水侍砚,研好浓墨,挥毫在石桌上写下许多文字,纵横交错,势成方形。
韩凝紫斥退阿冰,指着一行文字道“你瞧这句‘仁智怀德圣虞唐,贞志笃终誓穹苍,钦所感想妄淫荒,心忧增慕怀惨伤’,逆向读来,便是‘伤惨怀慕增忧心,荒淫妄想感所钦,苍穹誓终笃志贞,唐虞圣德怀智仁’,一般通顺。其余各句,莫不如此,宛转反复,相生不穷。”梁萧依她指点,一一瞧去,果然纵横反覆,皆成章句,不由赞道“这苏蕙果真了不起。”
韩凝紫道“那还用说么?自古以来,有胆有识、允文允武的女子比比皆是。吕雉、则天、易安、红玉,哪个不是名震古今的奇女子?若非被你们这些臭男人用诡计压着,只怕还有更多。”梁萧不通文史,无法接口,细察盒上文字,但觉前后脱落,全不成句,便说“铁盒上的字与‘璇玑图’不同。”
韩凝紫夺过铁盒,用力一拧,“喀”的一声,三排方格转了一周,直待四方对齐,喀然轻响,盒内似有机关嵌和。韩凝紫再用气力,也难转动。但经此一转,盒面的文字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梁萧奇道“盒子能转?”韩凝紫道“纯阳铁盒只须三排一组,便可横转竖移。”梁萧摇头道“可惜,盒上的文字还是不能成句。”韩凝紫道“也许转到一定时候,《璇玑图》就成了,循句诵读,铁盒之谜就能解开。可我转了三天两夜,还是没有头绪。”梁萧心头一动,问道“莫非你要我拼出《璇玑图》?”
韩凝紫瞅他一眼,笑道“你懂诗词?”梁萧摇头说“不懂。”韩凝紫道“那就对了,我都拼不出《璇玑图》,你就更别妄想。但我猜想,这铁盒该用别的法子破解。”梁萧道“什么法子?”韩凝紫微微一笑,说道“数术!”见梁萧不解,又说,“我听人说过,天地万物,皆合于数,这铁盒也不例外。它纵横二十七行,合于三九之数。是以我猜想这铁盒中的机关,必与算学有关。你精于算学,仔细想想,或能揭开。”
梁萧摇头道“我想不出来。”韩凝紫脸一沉,冷冷道“你想也没想,怎么想得出来?”梁萧道“你不杀我,便是要我开盒?”韩凝紫柳眉一挑,雪白的脸上布满杀气“怎么?你不愿?”梁萧道“我想不出便想不出,你杀了我也是一样。”韩凝紫眼里寒光一闪,探手扣住他的胳膊,拧到背后,将他摁在石床上,笑道“你不想见柳莺莺了?其实她心里还是喜欢你的。”梁萧臂骨欲裂,听了这话,心中不喜反悲,咬牙闷叫“你不用拿她来骗我,我、我死也不要见她了!”
韩凝紫一怔,气急败坏,挥掌抵在梁萧“大椎穴”上,梁萧只觉一股寒气钻入任脉,散向四肢百骸,耳听韩凝紫笑道“你想不想?”梁萧“呸”了一声,韩凝紫微微冷笑,手上加劲。梁萧只觉浑身经脉便如被千百冰针一齐锥刺,不由大汗淋漓,双手紧扣床沿,拼死苦撑,直至手指迸血,一口气转不来,昏了过去。
韩凝紫撤去寒流,待梁萧醒转,笑道“小畜生,服了么?”梁萧涩声说“不服。”韩凝紫微微冷笑,再催内力。梁萧铁了心不哼一声,挨了半盏茶工夫,两眼一黑,又昏过去。
韩凝紫见他这般硬气,心想“我这‘冰龙吸髓’堪比天下任何酷刑,许多高手也要哭爹叫娘。这小子内力已失,竟能不吭一声,倒也有点儿奇处。”她端起桌上凉茶,将梁萧泼醒,又问“你服不服?”
这折磨生平未有,梁萧周身痛楚,一股傲气始终不灭,闻声叫道“不服!”声气虽弱,却异常绝决。韩凝紫目中凶光暴涨,欲要再施“冰龙吸髓”,又怕梁萧太过虚弱,性命不保。思忖再三,满腹怨气无处发泄,挥掌将石桌拍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