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萧眉毛一挑,怒道“他真这样说?”何嵩阳扬声道“千真万确!”话一出口,众人齐声喝彩。
梁萧站在那儿,神色忽明忽暗,变幻数次,忽点头道“好,云殊不救,我梁萧来救。”声音陡然一扬,“楚仙流,晚辈梁萧求见。”声音悠长,响如惊雷,轰隆隆向庄内滚去,片刻之后,方才传来回音。
众人听了这声,无不面如土色,心想狗鞑子如此厉害,此间恐怕无人能敌。梁萧一声叫罢,无人应答,眉头一皱,迈步走向庄门。
楚宫跨上一步,森然道“梁萧,你方才口出不逊,瞧不起分香剑术,是不是?”梁萧冷笑道“没错,分香剑术,不过尔尔!”
楚宫冷哼一声,手挽剑花,中平刺来。梁萧竹剑挥出,轻描淡写压中楚宫的剑身。这一剑出自“兑剑道”的法意,兑者沼泽,要旨在于从内力中生出粘劲,束缚对方兵刃。楚宫的精钢长剑仿佛陷入淤泥,无从使力,也无法拔出。他收剑疾退,梁萧也跨步赶上,竹剑贴着钢剑,随他任意东西。一眨眼,二人进退如风,飘出数丈。楚宫无法摆脱竹剑,猛可想起,当日云殊也曾用这法子压住自己的长剑,心头不觉慌乱起来。
楚羽眼看兄长当众受挫,娘家百年声威毁于一旦,忍不住飞身纵出,一剑飘飘,刺向梁萧胁下。梁萧足下一旋,竹剑横摆,将楚宫带了个踉跄,撞向楚羽的剑锋。楚羽心下大骇,硬生生将长剑横移四寸,正好送到楚宫剑下。这一下已在梁萧算中,他竹剑猝沉,只听金铁交鸣,楚羽长剑也被粘住。
楚氏兄妹垂名武林三十余载,今日却被后生小辈用一把竹剑制得动弹不得,一时人人凛然,望着梁萧心生惧意。就在这时,忽听庄门处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爸爸‘云横秦岭’,姑姑‘香兰含笑’、‘春水盈盈’!”
病急乱投医,兄妹二人听了这话,不顾真假,楚宫使招“云横秦岭”,身形微转,长剑飘然一横、剑尖乱颤,仿佛兰花吐蕊。梁萧只觉两把钢剑跃跃欲起,方要运劲压服,忽见楚羽腰肢扭动,以腰带肩,以肩带臂,以臂带剑,剑上劲力接连变化三次。梁萧虎口一热,竹剑微微弯曲,情知如此下去,竹剑势必折断,只得劲力内收。楚氏兄妹剑上一轻,两把钢剑终于收回。
场中采声雷动。梁萧目光一转,一名蓝衫女子,亭亭站在庄前。梁萧冲口而出“是你!”这女子正是楚婉,梁萧正想问她二王消息,楚婉却不瞧他,娓娓说道“三叔公午睡方醒,命我邀各位入庄一叙!”
梁萧只得将到嘴的话咽进肚里,别了竹剑,大步进门,楚氏兄妹自知阻挡不住,无奈左右让开。一群人各怀主意,鱼贯入庄,顺着青石小径前行。庄内百花盛放,左一簇蔷薇,右一丛蜀葵;东有剪春罗,西是满地娇;十样锦在前,美人嫪落后;夜落金钱乱如斑斓虎豹,缠枝牡丹艳若倾城佳人,缤纷错落,争奇斗艳。众人娇色满目,芬芳扑鼻,无不心旷神怡,争斗之心大减。
行出二里有余,前方路尽。水声叮咚,一道碧玉似的清泉泻出石隙,流过花间;独木小桥飞架其上;桥对岸花木摇曳,掩着一座八角小亭;梁柱之上尚有如鳞松皮,未曾剥落。
梁萧还没过桥,就听有人长吟道“处世如大梦,胡为劳其身,所以终日醉,颓然卧前楹,觉来眄前庭,一鸟花间鸣……”还未唱完,一个娇媚女声烦乱道“酸里酸气,难听死了!”梁萧听这声音,如受雷击,呆立当场。
吟诗者哈哈大笑,笑声清劲,如龙在天,笑完说道“楚某不论说什么都是酸的,梁萧放个屁也是甜的。”女声冷冷道“你才吃屁!”梁萧心跳如雷,分花拂柳,缓步过桥。遥见楚仙流抱膝坐在亭前石阶上,意态疏懒,揽杯远眺。离他不远,一名绿衫女子背向俏立,双手捂耳,身子微微颤抖,似乎怒气未平。
梁萧望她背影,恍若隔世,方要举步,但觉步子僵硬,想要叫喊,嗓子间又似哽咽住了。女子听得脚步声,回头看来,刹那容光四射,身边百花都失颜色。她目光一转,忽地落在梁萧身上,呆了呆,娇躯一震,发出一声娇呼,好似乳燕归巢,一头撞入他的怀里。花晓霜站在梁萧身后,见状吃了一惊,双眼睁得老大。
梁萧见那女子入怀,方才还醒过来,身子微侧,伸手在她肘尖一托,扶住她道“柳姑娘,你小心!”柳莺莺没料他竟会让开,愕然道“你……你叫我什么?”梁萧微微苦笑,叹道“柳姑娘,多时不见,你清减了。”柳莺莺呆呆望了他半晌,忽地凄然笑道“你叫我柳姑娘?”
梁萧低头不语,忽听花晓霜轻轻说道“萧哥哥,这是你朋友么?”梁萧唔了一声,正要开口,柳莺莺一双秀目已凝注在花晓霜脸上,若有所悟,冷笑道“萧哥哥,叫得好亲热啊!”转眼盯着梁萧,淡淡地道,“她是谁?给我引介引介。”梁萧见她目光冷冽,心头一颤,轻声说“她是晓霜。”柳莺莺的脸上失去血色,深深吸一口气,涩声说“好啊,你叫她晓霜,却叫我柳姑娘!好,哼,你好……”嗓子一哽,眼眶已被泪水充满。
梁萧见她神气,颇为不解,转念间有所领悟“她在云殊和楚仙流那儿受了无数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