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二人来到一座城镇,行医半日,患者渐多,忽闻人群外传来喧哗,举目望去,几个家丁火急火燎地推开人群,急声道“大夫,我家小少爷犯病,老爷请您上门诊治。”
花晓霜心知病来如山倒,不敢耽搁,火速收拾前往,梁萧起身相随。一行人步履匆匆,到了一处粉壁朱门的高大宅子,弯弯曲曲经过几进大门,到了厢房,还未入内,忽听啼哭声传来。两人入内一看,几个妇女围着一张绣榻,哭得十分伤心。一个中年男子方面有髯,愁眉不展,见人入内,站起身来,听家丁一说,大有喜气,冲花晓霜拱手道“在下只此一子,出生以来便不安泰,这回病得沉重,还请女大夫大施妙手!”
花晓霜无心与他客套,分开一众妇女,却见榻上躺了个未足月的男婴,脸色青中透紫,嘴唇乌黑,四肢痉挛,气息有进无出。把脉一审,但觉脉象絮乱,心经与心包经尤其虚弱,心知此病险恶,急取金针,刺少海、阴市,心俞。这三穴专治心疾,又刺“关元”穴,泄三焦之气,以为辅佐。运针片刻,小儿脸上紫气渐退,花晓霜舒了口气,反身欲开药方,不料那小儿脸色反黑、身子抽搐,她大吃一惊,伸手把脉,但觉脉象若有若无,行将断绝,急在少府,极泉、内关诸穴按摩。片刻工夫过去,小孩居然渐渐冰冷。
花晓霜心如刀绞,双目一眩,几乎栽倒,梁萧急忙伸手扶住,却听她喃喃道“怎会这样?怎会这样?”那主人看出不妙,伸手一探婴儿口鼻,竟然没了呼吸,不由瞪视晓霜,两眼喷火,厉声道“小贱人,你干的好事!”与方才温文尔雅判若两人。
花晓霜医死了人却不明所以,一时神形恍惚,不知如何回答,只道“我……我……”梁萧火冒三丈,锁住那主人脖子,喝道“你骂谁?”他双手能断百炼精钢,那主人脸红气促,两眼翻白。花晓霜还过神来,急道“萧哥哥,是我不好……”梁萧一怔,将人放开,那些妇女发觉死了孩儿,破口大骂,疯也似地扑上来揪打。
梁萧恍然明白,拽起少女,叹道“走吧!”花晓霜望着婴儿,愧疚已极,恨不能随他一起死去。主人缓过气来,一阵大呼小叫,众家丁拿起棍棒冲了进来。那人咆哮道“娘的,欺负到我头上来了,也不看看我是谁!将这两个人打死,给我孩儿偿命!”家丁得他言语,纷纷举棒扑来。
梁萧眼见棍棒挥来,想要反击,又觉医死了人,道理有亏,踌躇间,棍棒已到花晓霜头顶。他一咬牙,涌身上前,用背脊挡下两棒,沉声道“晓霜,这些人不可理喻,我们走。”花晓霜呆呆傻傻,站在远处,一味摇头。
梁萧知她内疚极深,只得横身挡在她身前,左来左挡,右来右迎。棍棒雨点般落向他的头脸,他内功在身,不惧棍棒,心中却是怒气充盈“他妈的!我这一胳膊扫过去,这群软脚虾少说要死七八个。好,臭竹竿,你打得好,我记得你;好,死肥猪,你也来占老子便宜,不看晓霜脸子,老子将你拍成肉泥。”他心中大骂,却始终不曾还手。
花晓霜见他用身子护着自己,又感动,又心疼,只得道“萧哥哥,我们走吧!”梁萧得她这句,如奉大赦,挥臂将十来条棍棒荡开,搀扶花晓霜冲出大门。那主人横行惯了,眼见没能打死一人,哪里肯依,指挥众家丁穷追不放。
梁萧冲出大门,眼角一瞥,门前有两尊辟邪石狮,每尊四百来斤,当下将花晓霜放在一边,伸足一挑,劲力所至,右侧石狮跳起六尺来高。他看那主人带头赶出,一掌斜推,石狮再跳丈余,掠空而过,向那主人头顶压去。这下来势迅疾,还在两丈高处,劲风刮得众人肌肤生痛,那人躲避无及,吓得呆若木鸡。
忽听梁萧一声断喝,一闪身,双掌呼地拍在石狮上。石狮斜向飞出,直直撞上左侧的石狮,轰然巨响,石屑飞溅,待得尘埃稍定,两尊石狮荡然无存,双双化为一地碎石。
梁萧出了这口恶气,飘然落下,挽着花晓霜扬长而出。那主人呆望二人消失,忽觉下身冰凉,低头一看,已经吓出尿水。
经此一事,两人无心行医,收拾行装,出镇西行。梁萧无端挨了一顿棒子,怒气未消,大步走在前面。行出一程,花晓霜叹道“其实,现在我细想,那小孩儿的病是治不好的!”梁萧一愣,怒道“你怎么不早说?哼,既然不是你的过错,那群狗奴才扑过来,我便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喀嚓两声……”一边说,两手一边比划,花晓霜奇道“怎么样呢?”梁萧冷哼道“拧断他们的脑袋!”
花晓霜吃了一惊,摇头道“那可不行!”梁萧想着好心没好报,路也无心赶了,将行李扔在一棵枝枝桠桠的大树下面,来回踱步。花晓霜也下了驴背,坐在一块大石上沉思。梁萧来回走了一阵,气也消了,见她模样,问道“你想什么?”花晓霜叹道“我在想,师父遇上这种病,他会怎么做?”梁萧一拧眉头,摆手说“晓霜,这话我可不赞同。为什么老想你师父?他是他,你是你,他如何做是他的事,你该想的是,你要怎么做才对!”
花晓霜苦笑道“师父的医术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