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行空忽道“好,第一场算你蒙混过去,现在是第二场!”将手一拍,大喝“拿鼓来!”话音方落,两名大汉抬着一面硕大战鼓,越众而出。战鼓三尺见方,式样奇古,四周为青铜所铸,遍布狰狞兽纹,上下绷着两张乌黑鼓皮,不知是何物所制。
雷行空左手攥住青铜扣环,举鼓过顶,右手接过一支两尺来长、非金非木、状若兽骨的鼓槌。他体格高大,这么执鼓挥槌、当场一站,真如山岳凝峙的架势。楚仙流不悦道“雷行空,你要在这里施行‘雷鼓九伐’吗?”雷行空道“损伤花木,雷某如数偿还!”楚仙流哼了一声,看了花生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忧色。
花生见众人都望着自己,茫然不知所措。梁萧见雷行空拿出这个奇门兵刃,皱眉道“花生,你用什么兵器?”花生摇头道“俺不会用兵器,师父只教俺打拳。”梁萧想起九如拿铜钟做兵器,威震群雄,不由问道“你会不会玩铜钟?”花生摇头。梁萧心想小和尚还没学全师父的本事,便说,“好吧,你上场去,像晓霜一般,与老头儿切磋一下,胜了我请你喝酒,如果打不过,你就认输好了。”
花生听得酒字,喜道“好啊。”将行李放下,走到场上,向雷行空唱了个喏道“老先生你好!”雷行空一愣,心道“这小秃驴倒还懂礼。”鼻间唔了一声,只听花生又道“老先生,俺打不过,向你认输,你打不过,就向俺认输。你认了输,俺就有酒喝,俺有了酒喝,不会忘记你的好处!”他本也想说“点到即止”,但不记得这个词儿,就化简为繁,拖泥带水说了出来。雷行空听得不顺耳,心中愠怒“放屁!老夫怎会输给你这个小秃驴?”大喝一声,铜鼓飞旋,带起无俦罡风向花生扫去。
花生见势猛恶,向左跳开,雷行空鼓槌一挥,当头打来。花生正要伸手格挡,雷行空鼓槌一缩,敲在铜鼓上面,花生只觉头顶上好似响了个炸雷,双耳欲聋,头脑一阵晕眩。雷行空的铜鼓趁势砸来,花生飞退两步,才觉让开,雷行空鼓槌又至,花生伸臂一格,触手处好似千百小针刺扎,半个身子登时,脱口叫道“古怪!古怪!”
雷行空被他随手一挡,鼓槌几乎脱手,心中也觉大骇“小秃驴好大蛮力!”他抖擞精神,鼓槌挥舞,战鼓雷动,将“雷鼓九伐”一一施展开来。
梁萧不知就理,定眼细看,没看出鼓槌上的门道,便问“花生,鼓槌有什么古怪?”花生左右闪避鼓槌,口中大叫“上面有刺,扎俺手啦!”众人见他激斗中还能说话,均是刮目相看。
梁萧听他说得含混,心想鼓槌上莫非有暗器,但他目力极强,雷行空若发出暗器,断然逃不过他的眼睛。他思索不透,忽见铜鼓挥舞更快,鼓声起伏有致,震得众人耳鸣心跳不止,纷纷双手捂耳。四周百花为鼓声冲击,纷纷凋落。花生却如一只鱼儿,避开如潮攻势,左一扭,右一晃,总不与雷行空的鼓槌相接。
楚仙流瞧他身法,失笑道“好个‘三十二身相’,闹了半天,老和尚的徒弟到了!”他说来浑不费力,却声声穿透鼓声,落入众人耳中。
梁萧皱眉道“‘三十二身相’是什么?”楚仙流笑道“‘三十二身相’是‘大金刚神力’中的变化!传说如来有三十二化身,《金刚经》有言‘如来说三十二相,即是非相,是名三十二相。’练到三十二相,也已是‘大金刚神力’中极高的境界,变化如神,攻守难测。只不知小和尚为何只是躲闪,并不出击?”
花生身在斗场,被鼓声牵动气血,只觉头昏脑胀,一颗心似乎要跳出口外,对那支鼓槌更是畏之如虎,一味只想躲避。这时听了楚仙流的话,心眼活泛起来“师父说过,这个三十二身相可以打人,但他又说俺手重,不许俺打……”
雷行空见他忽而皱眉,忽而微笑,忽而眉飞色舞,忽而状似沉思,不觉心中大怒“他妈的小秃驴,这个当儿还在五思六想!”想着挥鼓举槌,气势更壮。花生让过数招,灵机一动“方才梁萧让俺摸那个婆娘,说是摸她手脚脸颈,她就会认输。是了,俺只须摸摸这老头儿,他也会认输啦。”想着两眼放光,纵身斜跃,逼近雷行空,使招“三十二身相”中的“举手伏象”,探手在他右手背摸了一把。
雷行空大惊,铜鼓横扫。花生形同鬼魅,又在他左手背上摸了一把。雷行空鼓槌一挥,向他太阳穴砸到。不想花生一转身,使个“割肉喂鹰”,再于他左颊上摸了一把。众人只瞧花生在雷行空身上摸来摸去,无不惊奇。梁萧又是惊讶,又觉可惜“小和尚手重一些,雷老儿岂不输了好几回?”
雷行空连着三次道儿,又惊又怕,连声怒吼,鼓槌频频击鼓,鼓皮反激鼓槌,落向花生。花生如果一味闪避,雷行空拿他无法,可他摸过了雷行空的左脸,又想摸他的右脸,雷行空看得清楚,狠狠一槌挡在他手上。花生半身麻痹,大叫一声,仰天栽倒,急使一个“脱胎雀母”,连打两个滚儿,狼狈向后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