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萧略一沉默,道“晓霜为人我清楚,她不是有意害你。”柳莺莺怒道“你相信她,就不相信我?”梁萧道“你机心太多,我也猜测不透,晓霜心如泉水,一望就知根底!”柳莺莺沉默时许,忽道“你真的相信她?”梁萧大声道“不错!”
花晓霜屏息倾听,忽觉一股热流直冲面颊,忍不住背靠山壁,失声痛哭。蒙眬中,眼前人影闪动,梁萧快步走来,锐声道“晓霜么?”语中大有喜气,上前拉住她手,“你怎么会在这儿?咦,你哭什么?丑老鬼欺负你了?哼,我这就去寻她,新仇旧恨一起算!”怒冲冲拔足便走,花晓霜忙拉住他,拭泪道“不关婆婆的事,我……我只是心中高兴!”
梁萧见她安然无恙,喜不自胜,佯嗔道“傻丫头,高兴就该开怀大笑,哭什么啊?”花晓霜忍不住破涕为笑,抬眼望去,柳莺莺站在远处,面带嗔怒,当下移步上前,低声说“柳姊姊,我仔细想过。你说得是,那时候,我没有害你的念头,可也不太愿意救你。萧哥哥为你受了那么大的痛苦,也不肯屈从……是以看你受苦,我……我便有些欢喜……”说着面红耳赤,几乎抬不起头来。柳莺莺不料她坦然承认,略一怔忡,冲着梁萧微微冷笑。
花晓霜叹了口气,又道“可没法子,无论我怎么开解自己,心里还是放不下萧哥哥。婆婆说得对,什么都可以让,唯独情之一物,决不能让。”她抬起头来,双目中流露出一丝少有的倔强。柳莺莺满心震怒,双眼含煞,狠狠凝注在她脸上。
对视半晌,柳莺莺忽道“好,明刀明枪说出来,算你有些骨气。梁萧,话挑明了,你怎么说?”二女目光一转,齐齐投向梁萧。
梁萧只觉一阵灰心,叹了口气,低头不语。柳莺莺见他这样,越发伤心气苦,涩声道“我给你三日想想,三日以后,必须做个了断,要么她走,要么……我走!”一甩手,转身而去。花晓霜吃一下,举步跟随。
梁萧心神恍惚,眼看二人消失在山道尽头,叹了口气,摇头跟上。走了数步,忽见花晓霜背上的铁匣晃来晃去,不由问道“晓霜,你背的什么东西?”花晓霜道“婆婆送我的一部药典,里面记载了许多神奇药物。她说善而用之,能够医治我的寒毒。”梁萧道“丑老鬼的东西,可得留个心眼。”花晓霜叹道“婆婆本性不坏,只是命运多舛,她受了许多苦楚,才会变成如今的样子。”
梁萧见她天真,暗暗叹气,默默走了十来步,胸中闪过一个念头,忽道“晓霜,我想到一个法子,或许可以治你的病。”花晓霜笑道“什么法子?”梁萧道“你可知道我身中‘五行散’,为何能够不药而愈?”花晓霜道“我也纳闷,你快说说。”柳莺莺也很好奇,放慢脚步,侧耳倾听。
梁萧将自己逼毒的事说了,笑道“这法子十分玄妙,说不定能将‘九阴毒脉’逼出来。”花晓霜摇头叹道“‘九阴毒脉’是胎里带来的,与我血肉相连。若要逼走阴毒,岂非连九大阴脉也要去掉?没了九大阴脉,那人又怎么活呢?”
梁萧道“‘五行散’一入人体,何尝不与五脏相融?丑老鬼不也说过,九阴毒与‘五行散’毒性相似。我这法子能逼出‘五行散’,未始不能逼出九阴毒。”
经此一劫,梁萧的内功更进一层,不仅已得《紫府元宗》的神髓,更有超越之势。他口说手比,讲述所悟心法,花晓霜亦曾钻研过《紫府元宗》,兼之精通医理,闻言别有妙悟,沉吟说“萧哥哥,听你一说,似乎真的有用!”梁萧知她言不轻发,喜道“此话当真?”花晓霜道“这个法子,好比峰回路转、别有洞天。倘若融入医道,从今往后,不知能救多少人呢!”她越说越喜,双颊生晕,好似清浅的潭水上荡起微微的涟漪。。
月余时光,梁萧只见她郁郁寡欢,这喜态头一遭见到。再瞧柳莺莺,心又向下一沉。三人俱不言语,沿山道又走一程,忽听下方传来刀兵相交之声。低头望去,百十名元军正追逐几名宋人,双方且战且走,钻入蚩尤林中。
三人暗叫不好,果不其然,雾中接连传来惨叫。三人死里逃生,听到叫声,感同身受。梁萧心想不可见死不救,花晓霜也取下铁匣,拿出《神农典》,翻到一页,指着上面一株小草,说道“这是旱魃草。此草处高向阳,与蚩尤树相生共长。燃烧此草,能生异香,克制蚩尤树的怪雾。”
柳莺莺斜眼一瞅,“旱魃草”色泽淡黄,形态纤弱,不由讥讽道“这么细小的草儿,能成什么事?”花晓霜道“万物各有其能,也有其不能。好比苍鹰不能涉水,游鱼不能飞翔。‘旱魃草’虽然细小,却能克制这万毒之王。”柳莺莺见她面对自己谈吐从容,了无先时的窘态,心中老大不快,只恨她言之有理,反驳不得。
梁萧道“这里毗邻蚩尤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