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萧远远瞧见,心中一急,等不及巨鲸驶近,手一挥,一只鱼鳔被掌风激飞,他纵身踏上,飘落海面,足下乍沉乍浮,向前滑出丈许。同时抛出第二只鱼鳔,飞身踏上。这么反复再三,顷刻行出二十余丈。
这一路“乘风蹈海”,梁萧向日无以施展,此时功力大增,一旦使出,恍若鸥飞燕翔,完全不费气力。他长发飞扬,踏浪而行,形如蓬莱仙人横渡沧海。顷刻迫近船头,身形微晃,众人眼前一花,他已抢到花生之前,左掌一拂,激得“般若锋”歪斜尺许,右掌一沉,拍向贺陀罗胸腹。
他骑鲸过海,踏浪而来,奇中见奇,先声夺人。贺陀罗先已怯了三分,见他掌来,丝毫不敢大意,沉身运掌,全力迎出。二掌相接,两人同是一晃。贺陀罗腾地跳开丈余,冷笑道“平章精进神速,可喜可贺!”
梁萧心知面上与他扯直,实则占了出其不意的便宜,论及真实功力,仍逊此人一筹,于是微微一笑,说道“承让承让,如蒙不弃,不才还想领教几招!”
贺陀罗与花生斗了一场,气力消耗甚剧,梁萧的武功又凭空高出一截,此消彼长,胜算大减。他心中胡思乱想,面上阴笑道“来日方长,平章大人也不急在一时。”匆匆转身,步入舱内。
梁萧一招惊退贺陀罗,转身望去,大海茫茫,巨鲸母子不知去向。他心神一黯,转眼看向柳莺莺与花晓霜。柳莺莺似哭似笑,小嘴一扁,忽地冲上前来,双拳雨点般落在他身上。梁萧任她捶打,反手将她搂入怀里,柳莺莺不觉喜极而泣。
花晓霜望着二人,呆了呆,默默拉过花生,给他包扎伤口。梁萧瞧她一眼,含笑道“晓霜,还好么?”花晓霜笑了笑,默默点头。柳莺莺推开梁萧,将泪一抹,笑道“晓霜过来,他害你哭得那么伤心,打他三百拳出气!”梁萧死里逃生,得见二女,心头一片火热,闻言摊手笑道“晓霜若要打,三万拳我也不怕。”花晓霜却笑道“萧哥哥回来,我欢喜还来不及,怎么会打他呢?”柳莺莺笑道“好呀,你这么一说,越发衬得我不讲理了。”花晓霜抿嘴直笑。
梁萧见她二人眉眼来去,尽是亲密之意,心中疑窦丛生,不知这对冤家何时变得如此友善。略一默然,转身看着云殊,冷冷道“一掌之赐,不敢或忘。梁某不惯阴谋暗算,你起来接我一掌!”云殊咬牙扶着舱壁,抖索索站了起来。
柳莺莺心头一沉,正想阻止,梁萧忽道“你受伤了?”他微一沉吟,摇头道,“你有伤,我无伤,现今伤你,不算好汉。”
柳莺莺松了一口气,云殊却觉一股怒血涌上头顶,厉声道“谁要你做好人?我打你落海,你也不用假惺惺装什么好汉,云某性命在此,你拿去便是!”合身一扑,向梁萧冲去,不想足下一绊,跌得满口是血。
梁萧也不瞧他一眼,扶起花生径自离去。柳莺莺叹了口气,将云殊搀入舱中坐下。云殊本已灰心之极,受她一搀,心酸眼热,禁不住涕泪交流。
柳莺莺见他哭得伤心,也不由微微心酸,说道“晓霜,你看看他好么?”花晓霜俯身给他把脉片刻,说道“伤势不轻,但他内功深厚,服些丹药,调息两天便好。”又从锦囊中取了一只玉瓶,倒出几粒丹药,递在云殊手中。云殊已平静下来,闭着双目,脸上挂泪,胸中急剧起伏。
柳莺莺苦笑一下,挽着花晓霜来到梁萧身边,问起他死里逃生的事。梁萧照实说了,众人无不称奇。柳莺莺听到妙处,眉飞色舞,而后不待梁萧讲完,又连说带笑,将船上的遭遇唧唧咯咯诉说一遍。她口齿伶俐,说到惊险处,不免加油添醋,大大渲染,听得梁萧张眼握拳,紧张不迭。最后听说花生为救晓霜,与贺陀罗恶战,梁萧大为感动,站起身来,冲花生一揖到地,叹道“大恩不言谢,花生兄弟,将来但有所遣,赴汤蹈火,梁某在所不辞。”花生不料他来这一下,慌忙闪开,双手连摆,不知说什么才好。
柳莺莺笑道“梁萧,你只管胡说八道,没得吓坏了小和尚。”梁萧道“这不是胡说。他屡屡救护你与晓霜,我做牛做马,不足为报。”
柳莺莺听得这话,胸中酥暖,叹道“你呀,一派胡言。你给小和尚做牛做马,岂不存心叫我跟你没脸?”梁萧道“那你说怎么办?”柳莺莺妙目一转,笑道“你叫他花生兄弟,依我看,你二人结成兄弟岂不更好?”花晓霜拍手笑道“姊姊这法子好!”
梁萧点了点头,挽住花生,皱眉道“可惜没有线香牺牲。”柳莺莺取出匕首,在船板上刮下三堆木屑,说道“别人撮土为香,我们撮木为香。”梁萧一笑,向花生说道“我生平自以为是,看得上的人少之又少,更遑论义结金兰、同生共死了!”说到这里,他想起往事,叹了一声,又道,“早先有个结义妹子,可惜被我连累惨死,梁萧未能以死相谢,内心十分遗憾。我与你萍水相逢,性子也不投契,只不过,你虽贪杯好吃,人却真情实性。世间贵重者莫过于真心二字,我很喜欢。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