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以后,我接到了《刑事起诉书》。里面一共有两条罪状,一是敲诈勒索,就是李某某的那件事情,二是私藏。我问号子里刚来的一个大学生,这个案子你估计能判多少?大学生看来也是个法盲,张口就来,掉不下五年来。这小子说得也太狠了,私藏我不知道应该判多少,反正我记得在潍北劳改队的时候,像我这种敲诈勒索的情节,有的人也就判了三年,那还是在严打末期的时候,我自己琢磨着,估计这两件事情加在一起顶多判我四年。果然,十天以后开庭了,是当庭宣判的,敲诈勒索三年,私藏六个月,合并执行三年。审判长问我上诉不上诉,我说不上……我可真他妈的懒。
拿着《判决书》回到看守所的时候,几个管理员都等在门口,他们似乎很关心我判了多少。
白所还没等我喊声报告就把我拽进了值班室“几年?”
我说三年,白所笑了“不错啊你,我还以为至少得弄你个十年八年的呢。”
我开玩笑说“法院是你家开的呀,照你这么说还不如直接毙了我呢。”
段所插话道“很好,三年很快的,出来你才三十来岁,该当大款还当你的大款。”
一说这个,我的心又是一堵,还当个屁大款啊……前天放茅的时候我碰见大光了。大光也进来了,跟我是同案,就是为李某某的那件事儿,他判了一年。段所对我说,蒯斌上午来过一趟,想进来看看你,我没让他进,等你去了集中号他再来的话我就让你们见上一面。我要求说,能不能让蒯斌带我爸爸来看看我?段所说,这样不好,一是你现在这个模样你爸爸见了你会伤心的,二是看守所里有规定,不可以随便接见家属的。我的心一痛,就没有再要求。跟两位所长闲聊了一阵,我就被送到了集中号。大光已经在集中号门口等着了。段所打开门把我和大光推了进去,嘱咐一声别闹事儿就走了。
“宽哥……”大光的眼泪哗地流了个满脸,“我可怎么办呀,本来差几天就结婚了……”
“哈,你这个‘逼迷’……”我推了他的脑袋一把,一时竟然无话可说。
“不是这个意思,人家女方本来就别别扭扭的,这下子可倒好……”
“怕她不跟你了?”我把铺盖丢给站在旁边的一个老头,“给我铺到窗下去。别怕,出去以后我帮你重新找一个。”
大光不哭了,转身踹了一个瞪着眼睛听说话的小孩一脚“看你妈的什么看?给大爷拿个腰!”
我这才倒出空来扫了号子一眼,里面或站或坐了七八个人,大家一律满面春风,好象都很塌实的样子。
是啊,我也这样,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折腾终于判决了,不管判多少,总归是知道了自己的结果,应该塌实。
一个富家公子模样的小孩颠过来问我“大哥你就是张宽吧?我认识你。”
这小子很没有礼貌,我扫了他一眼“你是谁?”
富家公子腆着脸笑“我是小刚啊,我妈你认识,我小姨你也认识,那天我去找我妈,你还跟我妈在那里说话呢。”
我仔细看了他一眼,真面熟,嘿嘿笑了“你妈是王娇?妈的,她儿子这么大了?”
小刚的脸忽地红了“我不小了,都十六了……我妈经常在家里夸你,我小姨也是。”
刘梅是王娇的亲表妹,在没认识我之前她们俩就经常在一起聊天。记得有一次我喝多了,想起刘梅打听我的生意和对外宣扬我是她的对象就生气,跑到王娇的摊子上对她说,大姐,麻烦你回去告诉你表妹,请她以后少提我,我根本就不想跟她有什么来往。王娇那时候已经成了我们市场数一数二的女大款,说话更放肆了,立着眼珠子瞪我,弟弟你少跟大姐来这一套,我可告诉你,你把人家睡了,敢不要人家我就跟你没完。那时候我还跟杨波来往着,根本就没碰刘梅一下,一听这话当然来气,三两下就把她的摊子掀了。大家见我动了手,连她后面的门头都给她砸了。王娇当面不敢跟我叫板,哭着找刘梅去了。我以为通过这件事情刘梅再也不会找我了。可是刘梅竟然去了我家,什么也没说,照样给我爸爸和来顺做了一大桌子菜,让我爸爸打电话喊我回家吃饭。回家的时候我已经醒了酒,感动得差点儿当着我爸爸的面儿给她道歉……
“别乱套近乎啊,”我笑道,“不过你跟我的关系还真挺近的,呵呵,我是你姨夫嘛,她们俩都说什么了?”
“都夸你好啊,说你有钱,还说你对人好,我小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