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三说姐,等革命胜利那一天,俺就娶你。
王小五说姐,等俺回来啊。
……
想到这儿,她已经泪流满面了。
那些弟弟们就要走了,她要让他们记住她,记住革命胜利那一天回来找她。她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作为信物,她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一头乌发。她找来剪刀,整齐地把头发剪下来,又仔细地分成十六份,然后揣在怀里,匆匆地走到红军集合的地方。
那里已经是人山人海了。送行的人和即将出发的人,相互喊着对方的名字。这个送过去两个鸡蛋,那个递过去一双草鞋。男娃们一边流着泪,一边说俺们还打回来的。乡亲们也哽咽着我们等你们回来啊。
于英在队伍里找到了李柱,李柱也看见了她,亲热地叫一声姐——
于英从怀里掏出一缕头发,塞给李柱道拿着,这是姐的。
李柱望着剪短了头发的于英,含着泪说姐,你等着,俺一定打回来。
她咬着嘴唇道姐等你。
说完,她冲李柱挥挥手,又向前跑去。终于在另外一支队伍里看到了马三……
队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带着眷恋和不舍,踏上了征程。
雨飘着,伴着送行亲人的眼泪,一起洒在这片赤色的土地上。
那以后,人们经常会看到于英站在村口的土路上,向远方张望。那会儿,有许多的人都这么日日夜夜地盼着、望着,盼望着自己的队伍早点回来。
后来队伍到了陕北,红军改成了八路军,又改成了解放军。全中国解放了,那些走出去的子弟兵们,该回来的也都回来了。唯有于英亲手送出去的那十六个红军,一个也没有回来。
于英一直也没有结婚,每天她都会走到村头的土路上,站在那里望上一阵子。这么多年了,村头的张望和等待,成了她生命中的一部分,不管风霜雨雪,从没间断过。村人们都说,于英是个怪人。
于英的头发早就长长了,先是乌亮水滑的一头,后来,一头乌发现白了,再后来就完全白了。现在的于英,仍每天站在村口张望。她的一双眼睛早就成了风泪眼,望一会儿,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流出来了。她一边用衣襟擦眼,一边在心里说姐等你们回来呢,咋就一个都不回来了?
再后来,七老八十的于英就活不动了。她死后,村里根据她的遗愿,把她葬在了村口的山坡上,坟前立了块碑,上面写着扩红模范于英。
现在,她每天都立在村口的山坡上,地老天荒地望着远方,想着,念着,盼着。
西路女兵
红西路军在甘肃羊泉峪一战,妇女团的医生王茜被马匪活捉了。同时被捉的还有几十名妇女团的士兵。
王茜被捉前,做好了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准备。马匪把妇女团的一个营包围了,那会儿她们已经把自己装扮成了男兵,长发塞到帽子里,又抓了土在脸上擦了。
马匪包围她们的时候是在一个晚上,地点是羊泉峪。她们在夜半曾组织过一次突围,队伍也算是突围出去了,费了半天的力气,跑了有几里路,可马匪们的骑兵一眨眼的工夫又把她们围住了。
天亮之后,敌人发起了进攻。从被敌人包围之后,她们就没有想活着出去的打算。她们把最后一颗子弹或手留给了自己。
敌人进攻了,一排骑兵刮风似的向她们袭来。她们伏在石头或凹地里,向敌人打了一排又一排子弹后,敌人有的落马,有的继续向前冲着,举在敌人手里的马刀,在太阳下闪着冷光。最后,她们的子弹射完了,敌人的骑兵轻而易举地冲进了她们的阵地。
王茜腰里还有最后一枚手,她想等敌人到了近前,再和敌人同归于尽。她看见两个敌人狞笑着朝自己策马冲来时,她掏出手,拉开了保险。敌人怔住了,勒马立住,可她手里的手却并没有炸响,又是一枚哑弹!
敌人的马刀在她眼前一挥,便挑落了她头上的帽子。她的长发披散下来,另一个马匪惊呼一声是个女毛贼。
她还没有从地上站起来,便被马匪提拎起来。她的身子一腾空,便不由她做主了。强悍的马匪提一只小鸡似的,活捉了她。同时被捉住的还有几十个妇女团的干部战士。
她们被集中地关在一个羊圈里。
马匪们为俘获这么多女俘,着实欢欣鼓舞了一阵子。他们架起篝火,吃肉、喝酒,然后把女俘们拉出去过堂。
他们并不想从女俘的嘴里得到什么秘密,而她们也没有什么秘密可言。甚至,马匪们都不想关心她们的身份,在他们的眼里,她们只是些高矮不同的女人。他们的过堂,实际上就是相看。
生活在戈壁滩多年的马匪们,不论职务高低,大都没有成亲,茫茫戈壁,最缺的就是女人了。他们这一战,俘获了这么多女人,他们要享用,要生活。马匪们依据职务的高低,挑肥拣瘦地选择着这些女俘。
王茜被马匪中的一个团长选中了。这个团长姓马。马团长让人看不出实际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