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几艘连忙避让,但埋暗桩的河段本来就窄,三艘船往中间一堵,不想撞船就得旱地行舟,冲向岸边。
说实话,把十二名躲在芦苇荡里的元帅军吓坏了。
这个小队是原明军参将卜应第的宁夏兵,原本被分到看地雷,心里还多有怨怼,觉得到手的战功离自己远去了。
结果万万没想到,盯着西边安静的河道,一支船队居然从东边过来了,而且直冲冲地扎在他们埋伏的暗桩上,更有船直接冲上了岸。
十二名元帅军为燃放地雷,本就分成三股,一股就四个人,顿时被这变化吓住,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僵在芦苇荡里。
最近的一条船,离最近的一股元帅军,仅有二十步远。
不过全节的兵更慌,根本没搜寻沿岸,那大船底被撞漏,他们也顾不上修补,沉船只是时间问题。
一群人连忙放小船的放小船,卸财货的卸财货,赶紧都往岸上转移。
到底都是老兵了,虽说是突遭变故,但全节的指挥仍在,人们乱糟糟地仓促登陆,一边集结人手做好防备,再在防备之余尝试把河里的暗桩拆了。
然后就有人听见了要命的‘嗤嗤’声。
声音在地面移动,熟悉这个声音的老兵们散阵就跑,但还没来得及跑出多远,第一颗埋在地下的地雷就炸开了。
随着第一声爆炸响起,接二连三爆炸声在二百步宽的河滩上交替响起,铁丸、卵石四处迸射,在黄昏下的河滩地炸出片片硝烟。
绝大多数爆炸,都只是临时拼凑的土地雷,震得人脑瓜子嗡嗡,只要不是运气极差,通常不会被炸开的碎石击中。
即使被击中,对穿戴铠甲的士兵来说,也只是像被推了一下,毕竟爆炸物的威力既不是完全取决于装药量、也不全与破片大小有关,先决条件是承载火药的外壳。
外壳被炸开的瞬间,内部火药燃烧生成的气体有多大的压力,这份压力又能有多少传导到破片上,才决定爆炸物的威力。
像临时拼凑的陶罐,火药都没烧完三分之一就炸开了,气体膨胀少得可怜,陶片炸飞的威力自然也很小。
但在这片地雷阵里,埋了十二颗元帅府火箭弹的战斗部,那些玩意是元帅军工衙经过多次验证,专门作出的铁壳子,每颗都带着五十三颗细小的铁弹丸,在爆炸中穿透空气四处乱飞,打出蓬蓬血雾。
一时间岸边大乱,军兵家眷争相逃窜,将校高声厉呼,声音却被爆炸压制。
与此同时,岸上追击船舰的元帅军骑兵也匆匆抵达外围。
硝烟未散,一支支鹫羽大箭便穿烟而来,射向烟雾中站立的人影。
全节更是因为指挥士兵,喊得动静最大,被潜伏于附近的元帅军一刀劈死。
全节的首级被送到中军时,辽阳城的大火映红了半边天。
火是全节的兵在抢船时放的,由于守军将领争相渡河逃窜,元帅军一路追杀入城,错过了救火最好的时机。
“大帅,我军回过头想救火的时候,南城的鼓楼以东已经全烧起来,只能拆了两条街的房子,以防火势向西蔓延。”
高应登满面愧疚,垂头道:“孔有德,也给跑了。”
“他跑就跑了,又不是专门来杀他的,城内人畜财货损失如何?”
刘承宗并不在意没擒住孔有德,只是在寺中正堂悬挂的舆图上搜寻布防图,便看便道:“我记得城东有几个大仓,也烧了?”
“是烧了,鼓楼以东有两仓一库,还有孔有德的宅邸,仓库挨着大街,烧起来前抢出不少枪炮甲械,那两个粮仓……”
高应登摇摇头,随后又抬头道:“不过在岸边,千总李八两夺了粮船三条,载米千余石,甲械三百余套,金银器物财货九十三箱。”
只有千余石米,刘承宗寻思这三条船够小的,要么就是撤离匆忙,米粮运不过来,只顾着装金银了。
但这九十三箱金银器物,可不少。
咱大老远打过来,为的不就是这个嘛。
“什么九十三箱,交于你大营军匠,就地开炉都熔炼成锭,城内也别闲着。”
刘承宗盘算着时间,道:“人口牲畜财货,统统检出数目,可以往边外运了,沿着入边的路,快马传信给王承恩,让他派兵过来接应人畜。”
说着,刘承宗抬手指向舆图的西城,问道:“我看鼓楼以东,也就占了城内三成,鼓楼以西还有三仓一库,里面是空的?”
“回大帅,不空。”
高应登立即摇头,报告道:“三仓极大,廒房众多,但存粮不多,也就三万石,还有不少陈米,不过有许多布匹毛皮杂货。”
“倒是那神机库里,存了不少火器,连城墙上的火炮一并,目下三种型号的大将军炮有一百二十位,多为万历年间的老炮,但也有新的,城上还有四门两千多斤的红夷大炮。”
“神机库旁边有个苑马寺,有六百多匹马,看着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