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岁结的婚,一结婚就做了父亲,这在如今已是很了不起了。”
戴老师问“他媳妇是哪儿的人?”
四聋子说“就是静文啦!”
戴老师问“她不是冬至的婶么?”
四聋子说“,生米熟饭,都是这种情况了,谁还管得了,再说我们这儿也开始开放搞活了。”
说着话时,静文从里屋走出来,见到戴老师她猛地一怔,半天回过神来。四聋子将婴儿塞给她,说该给孩子喂奶了。静文一边撩起衣襟,扯出奶头,一边颤抖地喊
“冬至,戴老师回来了。”
喊完之后,几颗眼泪嗒嗒地滴在婴儿的脸上。
冬至没听清,一边走一边用手使劲往衣服上揩,一边问来了谁呀我正忙呢!走近来,见是戴老师,就咧咧嘴,说“你——怎么又来了?”
戴老师说“出狱后没事,来看看。你怎么老得这快。”
冬至说“静文也这样说。说都快赶上我父了!”
冬至从腰上解下烟袋递过来“你抽烟吧?”
戴老师说“坐牢时戒了。”
静文说“屋里有纸烟。给纸烟戴老师抽。”
冬至说“没了。早上让我和父抽光了。”
静文低头嘟哝了一句。
四聋子插上嘴说“你坐牢时,上面来人调查,我们可尽说你的好话,半个坏字也没说。”
戴老师说“我听人告诉我了。我落难时,就你们没有落井下石。”
戴老师走时,四聋子中午饭喝醉了不能送,静文要去找跑不见了的猪,只有冬至抱着儿子陪他走路。那件花棉袄已经在儿子身上裹着。
太阳照在文化室外的白粉墙上,一层层石灰水遮盖的陈八代的字都透了出来。
戴老师问“这上面的字,你都认识么?”
冬至说“有几个认得,有几个不认得。”
戴老师又问“给你的课本还在么?”
冬至摇摇头,然后反问“你还来么?”
戴老师说“等你的儿子启蒙时,我一定再来。”
冬至本想问戴老师,这次来是不是主要看看静文,等他准备开口时,戴老师已经变成了一只小黑点,一阵山风就将他吹到老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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