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强很有商人味道,雪庵不太喜欢商人,她总认为商人唯利是图。雨亭说,如果沙龙不与经济结合,则一事无成。你总不能宁可饿死不食周粟。再说商人中也不乏儒商,他们有文化,有品位,是中产阶层的代表。他们之中有留学归来的海归派,有博士后毕业掌握高新科技有远见卓识的能人,现今的商人跟明清时期唯利是图的商人大不相同了。至于洪强,他虽是海归派,但是仍保留小业主的旧习,攻于心计,出手太低等。社会也在改造这一类人。雪庵觉得洪强文化生意档次不高,明明是一部诗集,却夹杂了一些格调低下的平庸之作,结果被有关部门查处,牵连到沙龙一些朋友。洪强喜欢在女人面前夸夸其谈,絮絮不休,但是一见雪庵,嘎然而止,默不作声。
冬去春来,小溪解冻,泉水潺潺,大地复苏一片盎然春色,漫山遍野缘了起来,像镶上一层翠缘。大雁归来,黄鹂、喜鹊吱吱叫个不停,各种野花,五彩缤纷,相映成趣,引得蝴蝶竟逐,香气洋溢。
雪庵对山宝说“我想家了,你放我下山吧。”
山宝说“我要你跟我在一起,就这样挺好。”
雪庵正色道“你这样扣留一个人是犯法,你知法吗?”
山宝道“这山上我说了算,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雪庵道“你现在放我走,我不会让追究你的责任,我不要感谢你,让我丈夫给你一笔钱,你在县城开一家药店,自主经营,小日子肯定红火。你有了钱,在城里挑个漂亮的群众观点做老婆。”
山宝红着脸道“俺不让别的女人做老婆,俺就要你。”
雪庵气得脸色发白,叫道“山宝,你太自私了!”
山宝一言不发,脸涨得通红,像小孩子似的萎缩在屋角。
这天今晚,山宝从山下回来脸色苍白,两眼发怔。雪庵看在眼里,以为他病了,于是问道“山宝,你是不是不舒服?”
山宝颓然坐在地上,沙起旱烟袋,“吧哒吧哒”抽起来。
“山宝,你又呛我。”雪庵用手掩着鼻子。
山宝没有说话,失神地盯着铁笼。
浓浓的湿湿的烟雾地在草屋中弥漫,雪庵早已经熟悉这呛人的味道,无奈地忍受着。
“山宝,你哪里不舒服?下山遇到什么事了?”
山宝放下旱烟袋,瓮声瓮气地说“他们都以为你死了,我在山那边看到了你的坟……”
雪庵听了,浑身打了一个哆嗦,觉得一股冷气从脚底升起。
山宝又说“坟头上围满了花,真好看,墓碑前还有个人……”
“有个人?什么样?”雪庵不由睁大了眼睛。
“不像是乡下人,是城里人。四十来岁,白白净净,文文诌诌,……”
“高个?”雪庵往前凑了几步,不由睁大了眼睛。
山宝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妹子,你的眼睛亮亮的,像两个灯笼。寻个人长得挺帅,眼泪唰唰地往下掉。我估摸那花就是他带来的,他身上还有花瓣,他是你什么人?”
雪庵听了,涌起一阵激动,有些不能自持,眼泪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
山宝看到她闪着泪光,问道“你哭了?他是你什么人,老公,还是相好的?”
“是雨亭!”她在心里惊喜地叫道,满面都是热呼呼的泪花,热血沸腾,她站了起来。
山宝又说下去“我看到他从兜里掏出几张纸,念着什么,总是重复着‘血……安……’”
“是雨亭,是他!他还惦记着我……”雪庵呜呜地哭起来。
山宝看到雪庵伤心的样子,一时不知所措。他也站起来,掼掉旱烟袋,走到铁笼前,不知如何安慰她。
“妹子,别哭了,俺不愿看到你这样子,俺愿意看你笑,你笑的时候真好看,像一朵花。你哭的样子让我心疼。”
山宝伸出一只手擦去雪庵脸上的泪水,没想到越抹越黑,原来他的手满是泥巴。
雪庵问“山宝,你说的再细一些,后来呢?”
山宝一时语塞,望着雪庵的脸,说“后来他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头,脸上像你一样满是泪水。”
雪庵颤抖着说“你带我去找他。”
山宝急得淌下汗来,“他……他早走了,旁边有一辆车。”
“那你带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