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眼一抬,顿时一呆。
前方对面,呼啦啦来了一大堆人,几个太监,一队侍卫,那领头太监正是刚才皇后宫里的那位,侍卫都是禁宫精锐,腰间连珠弩朴刀钩索折叠盾牌俱全,真正的皇帝身边近身侍卫。
发现了?
君珂浑身一紧,下颌一收,脚跟微微后撤,已经做好突出重围的准备。
眼看人群越来越近,那太监的面孔近在咫尺,君珂手按在腰间,指尖一弹便可抽出腰间软剑,那太监快步而来,直奔君珂,张嘴呼喊——
“哎呀劳公公,今日劳烦你,把这个收一收。”那太监直直从君珂身边过去,直奔内库药房的管事太监,两人擦身而过,君珂眼神一呆,手一滞,腰间软剑将出未出,赶紧唰地按住。
“怎么了,这么急?”
“晋东王爷和王妃敬献了一对异宝,说是半活之物,要迅速收进特定的盒子和水源之中,不然就失了效用,陛下着我立即带人过来,怕你不明白其间珍贵,帮你处理一下。”
“好唻。”
君珂吸一口气,原来虚惊一场。
只是这么一来,想走的计划又被打乱,一排侍卫手按刀鞘,钉子似地站在门外,君珂不怕这些人,却总想着能不惊动宫中就不惊动,不然日后离京也会千难万难。
她只好垂头捧着盒子,立在门边,过了一会儿那太监交待完毕,跨出门来,看见她便笑道“夫人还在这里呐,既如此,和咱家一块去吧,得走快些,娘娘已经问药好几次了,等王太医请脉完了,你们兄妹俩正好一起出去。”
君珂无奈,只好随着这一行人往凤藻宫走,打定主意立在外殿等王太医出来,如果能一直不被发现最好,实在不能的话,趁侍卫注意力都在保护皇帝身上,也未必不能随时闯出去。
她深知皇宫的规矩,比如她假称为王太医的妹妹,奉旨进宫给娘娘看诊,那么只要王太医自己不说,那些太监宫女绝不会向纳兰君让求证,也绝不会主动向纳兰君让提起她,而王太医,自然是不会说的。
王太医不主动引荐“妹妹”,众人也会觉得理解,毕竟给皇室成员看脉是关乎性命的事,谁也不能贸然引荐。
借着皇宫森严的规矩,她或许可以于最危险的地方,找到生存的夹缝。
一行人往凤藻宫而去,引路的那个太监很是聒噪,和君珂絮絮说这宫里的道路风景,又再三关照君珂“小心那龙舌藤呐,回去要立刻煎下。”
君珂笑道“公公对皇后凤体真是上心,放心,民女捧得好好的。”
“敢不上心么?”那太监忽然叹了口气,低低道,“说是每月十五三十必得驾临凤藻宫,可是陛下继位至今,也不过来过两次,还两次都没……好容易今天说要来,娘娘哪敢让一点病症影响了陛下的兴致,我们做下人的,就是要体察上意,所以提前拿了药备了,哪怕煎药吃了没那么快见效,好歹咱们用心了,主子看在眼里,也就没个由头责备咱。”
君珂怔了怔——韦皇后不得圣意?
事涉宫闱,她不好问,只得抿唇笑而不语,那太监也觉得说漏嘴,赶紧低下头一阵快步走,很快到了凤藻宫,那队侍卫直接在宫门前站下,君珂随太监们入内,趁人不注意,打开盒子,将里面那个小锦囊掏了出来,倒出一截雪白的藤叶状的东西,百年龙舌藤黑色,到了千年呈现白色,品相越好颜色越晶莹,君珂看那一截龙舌藤莹润雪白,满意地笑了笑,将龙舌藤放进怀中,顺手从院子里花树上扯了一截枝叶,塞进锦囊放回盒子里。
做好这一切,她也跟着进了内殿之前的院子里,在阶下站定,目光一扫,侍卫们分布在三进殿前,把守住内殿门口,人并不是很多,纳兰君让武功不弱,从来就不怕刺客。
殿门虚掩着,停着皇帝仪仗,里头似乎有人在说话,语速很快,听不清说什么。一群宫女太监连同王太医都站在阶下,并不靠近,一个领头太监迎上来说了几句,君珂竖起耳朵,听见是说陛下携着晋东王夫妇来见皇后。
和君珂一起的皇后宫中宫女,接了她手中盒子,便要进殿复命,刚上阶梯,正要推门,蓦然里头一声大叫,“既如此,你何必还要我这个皇后!”
这一声又尖又利,刀子一般戳人,听得所有人都一呆,随即“砰”一声,似乎什么东西被狠狠砸出,轰然撞在殿门上,殿门被砸开,一道青光啪一下打在那正推门的宫女身上,那女子“啊”地一声惨叫,额头鲜血迸溅,身子向后一仰,栽倒阶下。
一大片青蒙蒙的碎光溅射开来,洒落白石阶面,看那碎片,却是一只青玉茶壶。
殿内只有帝后,听那声音,是皇后砸出来的?
天哪……
院子里立刻鸦雀无声,静到连呼吸声都不闻,众人泥塑木雕般站着,目瞪口呆盯着地上碎片,头不敢抬,手不敢动,生怕此刻风吹了衣襟,飘起的衣角落在贵人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