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唇刚触到——
软软的,暖暖的,热热滑滑的舌头刚伸出来,凤青僵了一下,随即眸色骤然变化,一抹浓青色翻涌,他募地后退,踉跄地跌坐在了地上。
桃花懵懵懂懂,要去拉他“青青。”
凤青却退后,脚步趔趄极了,几乎慌乱急促地站起身来,背过身去。
“回去好好练瞬移。”
只留下了这一句话,便慌慌忙忙出了屋,有些狼狈,脚下虚浮。
桃花茫然地站在那里,舔了舔唇。
她还没尝出凤凰真气的味道,可青青好像生气了,她看到了呢,青青的脖子耳朵都红了,眼睛也不是漆黑的颜色。
青青一定生了好大好大的气。
然后,整个晚上她都很乖,不吵不闹,不缠他了。
那一晚上,凤青没有哄桃花睡觉,而是在院子里打了一个晚上的坐,听茸境的雪下得很大,湿了他的衣襟。
次日,妖王楚彧与萧后归来北赢,借道听茸境,并接走了桃花小公主。
是鸣谷送桃花出听茸境的,给她收拾好零嘴和细软,她没有看到凤青,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再也没有见到了,出听茸境的时候,眼睛是红红的。
鸣谷送走了桃花便回了听茸小筑,踌躇犹豫了一下,还是不禁道了一句“妖尊,您不去送送小殿下吗?”
凤青背身站在树下,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了,肩头落了一层厚厚的雪,瞧不见神色,声音有些低沉,很嘶哑。
他说“有什么好送的。”
怎么说变脸就变脸,昨儿个不是还宠爱得不要不要的,妖尊这是怎么了?
鸣谷摸不准,便试探着说了两嘴“小殿下瞧见妖尊您没去送她,那小神情,可难过了。”
凤青背着身,一言不发,垂在身侧的手握着,指尖微微泛红。
鸣谷又道“楚彧妖王怎么拉她都不肯上马车呢?不知道这会儿有没有哭鼻子。”见凤青不吭声,他就多说了几句,感慨万千,“妖尊,你说小殿下什么时候还会来呢?本来倒不觉得听茸境冷清,小殿下这才住了多久,这人一走,怎就突然——”
鸣谷的话还未说完,凤青突然转过身来“还堵不住你嘴了?”
鸣谷愣了一下,立马低头“鸣谷失言了。”
他看见了,妖尊的眼,竟是青色的,浓郁的青色,几百年来,他头一回见,便是当年杀红了眼时,也未曾见过妖尊如此模样。
鸣谷一句话都不敢再多说了,虽不知为何妖尊会如此,只是隐隐觉得和桃花小公主有关。
凤青站了片刻,便转身往小筑去,鸣谷老实跟在后面。
突然,身后小姑娘的喊声传来,又急又乱。
“青青。”
“青青。”
凤青脚步顿住,僵在那里。
鸣谷回头,瞧见远处的小胖团子,粉粉嫩嫩的裙子一荡一荡,不禁笑了“妖尊,是小殿下回来了。”
凤青没回头。
小丫头跑得急,披风的帽子掉了,头上都是汗,小脸被风刮得通红通红,带着哭腔“青青,你不理我了,是生我气了吗?”
鸣谷瞧了瞧,妖尊还是不回头,也不理小姑娘。
这是闹的什么别扭啊!
凤青不理她,桃花好难过,红红的眼睛兔子似的,小心翼翼地问“桃花做错了什么吗?”吸了吸鼻子,想哭又要忍住,“是不是桃花吃太多了,青青你不喜欢了。”
“青青……”
凤青转过身来,深深吸了一口气,摇头“没有。”
桃花还是要哭的样子。
凤青叹气,终是走过去,蹲下,擦了擦小姑娘红红的眼睛“你没做错什么,我也没有生你的气。”
他只是生他自己的气,千年佛经,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竟对一个七岁的孩子动了那样的念头。
昨夜,他啊,动了欲念。
不过是小孩子的亲昵,却叫他燥意难消,便是这听茸境的雪,一晚上也没冷下来。
凤青又是轻叹,替她戴好帽子,系紧了脖子上的带子,轻声说“你没有错,是我的错,乖,莫要哭了。”
桃花愣愣地看凤青,红红的鼻头皱了皱,鼻音浓浓,她说“青青,桃花听不懂你的话。”
她自然听不懂,她才多大。
一只小手伸过去,她替他拂掉头上的雪,乖巧又安静地站着,眼底清透宁静,声音有魔力似的,能抚平所有燥意,她说“听不懂也没有关系,桃花喜欢你,你做错什么我都可以原谅你的。”
她到底还是个孩子,是个这样讨喜的孩子,会让人忘记俗世的愁,忘记他半生杀伐,忘记他参了千年的佛理,只记得这双干净的眼睛。
有魔力似的,让他着魔。
凤青笑,抓过她被冻得冰冷的小手,藏进袖子里“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