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给他一万年,也不可能握手言欢,何况,情敌相见,能不眼红?
凤青口吻像祈求“别告诉她。”
他们两个剑拔弩张了快三百多了,谁也不服输,谁也不留情,今日,怕是要交代在这了,是凤青服软。
诚如凤青方才所言,肝脑涂地倾其所有,他把这笔账记在了自己头上,算欠了荣树,千金一诺。
荣树冷眼瞥他“用你说。”他吼,“老子也心疼她!跟你有个屁关系!”
若是让小姑娘知道,她得来的十二根妖骨不是他的子蛊孕育的,而是凤青的,估计那傻丫头估计得剖了自己的血肉,把骨头都拔出来还给凤青。
荣树让凤青滚,赶紧滚!
凤青再不滚,他可能就要上去抢人,可凤青带着桃花真走了,他又空落落的,鬼使神差地跟了过去。
就是欠!
凤凰轻鸣,扶风而去,一跃千米,便不见踪影。
萧景姒仰着头,看了许久许久。
“我们桃花会好吗?”
楚彧道“会。”
萧景姒身子一软,便站不稳了。
“阿娆!”楚彧抱紧她,又慌又急。
后怕,心有余悸地后怕。
她四肢无力,虚脱地靠着楚彧,回头“楚彧,若是凤青晚来一步,你是不是会进去?”
“嗯。”楚彧擦了擦她满头的冷汗,道,“得抢在你前头。”
他的阿娆舍不得桃花受罪。
可他又哪里舍得他的阿娆。
“没了妖骨会怎样?”萧景姒伏在楚彧怀里,声音很低。
妖骨与内丹一样,同为妖兽命脉,缺一不可。妖各有异,摄取同类丹骨,必适得其反,其反噬力唯有原主可渡。
故,不论施者、受者,皆冒极大风险。
正是如此,大抵整个北赢便也只有那几只天赋异禀的,敢屡屡逆天而行,比如十八年前的楚彧催动了逆转乾坤,比如十五年前凤青催动了渡身换魂,再比如荣树差点便大功告成的铸妖禁术。
楚彧道“一般妖兽必死无疑,北赢只有过一次先例,凝华大妖十二根妖骨尽折之后,活了二十年,是疼死的。”
萧景姒不言。
他又道“我的母妃也是如此,被生生疼死,只挺了五日。”
“那凤青呢?”萧景姒抬眸。
楚彧沉吟停顿了片刻,敛眸“即便他妖法异禀,不死,也要痛得生不如死。”
桃花这生骨的痛不必受了,坐享其成,得了凤青的十二根妖骨,而这剔骨的疼,千千万万年,不死不休。
萧景姒蹙眉,浓浓忧虑染上眉宇。
楚彧抚她的眉“别担心,凤青到底是修了永生的上古凤凰,自然没那么容易死。”
凤青剜了那颗不死不老的心脏,挺个七八十年,大抵吧,也只是大抵吧,谁也预测不得,毕竟妖骨与内丹缺失的妖,从未有过好的先例,谁都不知日后如何。
逆天而行,便不可预知。
萧景姒回身,令道“今日凤青来过一事,绝不能让公主知晓。”
“是!”
夜深,月隐云层,无风无雪。
那晚后夜,黎明将临,听茸境里,雪鸟乱蹿,听不到一处声响,却又更像在巨大声音里耳鸣失聪。
二白仰着头,看着头顶乱飞的雪鸟,托腮思忖着。
“你听到了吗?好像有叫声。”
流零默了许久,道“是凤凰嘶鸣。”
高频嘶鸣,定是极痛苦之时。
是凤青的叫声,唯有凤凰同族能闻。
梅园以东十里,积雪渐深,明华洞外,成百上千的雪鸟盘旋不去,似晕头转向了般,四处扑翅。
鸣谷在洞口急得团团乱转,来回踱步。
天将泛白时。
“鸣谷。”
声音极其低弱,无力,凤青道“进来。”
鸣谷立马小跑进去,昏昏暗暗的,他目光巡视了好一番才定住,大惊“妖尊!”
光线暗淡,隐隐约约的青光若隐若现,笼着伏地的凤凰,原身蜷在地上,战栗不断,浓浓血腥味扑鼻而来。
地上一滩血触目惊心。
鸣谷心惊,跑上前去“妖尊,您、您这是怎么了?”
凤青撑身站起,晃荡了两下,便又脱力地瘫软下去。
“妖尊!”
鸣谷眼一红,刚要去扶,这才发现凤青羽翼下的小姑娘,像血水里捞出来的,一身的血,不知是她的,还是凤青的。
凤青趴在地上,微颤的羽翼拂着她,道“把桃花抱走。”
声音极其孱弱,似有若无地喘息声,亦是无力。
这是……
鸣谷突然瞠目结舌“您呢?您这是、这是怎么了?”目光落在青凤的背脊上,翎羽狼藉,骨节从正中断裂坍塌,鸣谷瞳孔一滞,“您的脊骨……您的脊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