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连许靖、王累这样的臣子都先做过了解,对于刘璋这个益州牧,鲁肃自然不会毫无准备,出使之前便对其的脾气,性格,喜好有所了解。
而在鲁肃看来,刘璋是一个真正仁义爱民的君主,和刘表的优待士人以求名誉不同,刘璋不仅对士族,臣子好,对百姓也颇为爱护。这也是为什么明明性格懦弱,器非英杰,才非人雄的情况下,刘璋却能获得不少人的忠诚。
为什么在发现张松暗通刘备,密谋卖主之后,其兄张肃竟会主动告发,且在重视血亲的两汉,这等行为竟然没有得到多少骂名?
因为刘璋的确是个厚道人,而张松这事做的又太不地道了!
甚至在刘备大军压境,兵临城下,围堵成都数十日的情况下,刘璋手下的官吏,百姓竟然都愿意为他死守成都。(史载:吏民咸欲死战)
故此,借刘璋的此问,鲁肃表面上是在讲述本人的志向,其实却是在委婉地投刘璋之所好。
出使别国,首要的一个前提,不能让别国的主君讨厌你,像原本的历史上,张松后面出使许都,曹操见他的第一面就生出厌恶(先见张松人物猥琐,五分不喜),正眼都不欲瞧,话都不像多说,那这出使还能有什么好的结果?
果然,接着又因“闻言语冲撞”,曹操遂拂袖而起,转入后堂,至此不用多说,张松的任务肯定是完成不了,直接白跑一趟。
鲁肃当然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他虽然没帅到周瑜,荀彧那样的地步,但怎么也算个普通帅哥,加上身材高大,在形象这块不说占到便宜起码不会吃亏。
再在言语刻意投人所好,不管他的任务能否完成,至少有一条现在已可保证,这次与刘璋的初见,他已经博得了对方一定程度的好感,那么在接下来的交谈中,起码能得到一个“洗耳恭听”的机会。
果然,便见刘璋愈发客气起来:“尊使数日前便抵达成都,我却因公务繁忙,拖延今夜相见,实在失礼,还请尊使不要见责。”
“刘益州言重了。”鲁肃笑道:‘肃此番来,不但是为了我家主公,同样也是为了天下的黎民百姓。多等几天,并不算什么。’
“为了天下的黎民百姓?”刘璋讶道:“此话怎讲?”
“自桓、灵以来,黄巾倡乱,天下争横,降至初平、建安之岁,董卓造逆,傕、汜继虐,此盗贼蜂起,奸雄鹰扬,社稷有累卵之危,生灵有倒悬之急。”
鲁肃义正严词地道:“幸有我家主公兴于徐州,转战四方,扫清六合,时至今日,已是万姓倾心,四方仰德,故此肃来面见州牧,诚可谓上顺天意,下应民心也。”
“所以此番前来成都,既是奉我主之命,也是为了天下黎民百姓而来!”
闻听此言,刘璋先是面色愕然,旋即哑然失笑,信里还说匡扶汉室,嘴上这就“天命所归”了?
“尊使言之甚是。”刘璋顿了顿道:“尊使不辞千里,来我蜀地,路上劳苦,说起来很多年前我曾经去过一次徐州,当时刚逢黄巾肆虐,白骨遍野,不知厉阳后执政后风土如何?”
“自我主执政以来,轻徭薄赋,百姓乐服。”
“那徐州人物如何?”
“霸王故里,自是民风尚武,不亚北地,而吾主出身齐鲁之地,一番教化劝学之下,亦成礼仪之邦,拔乎中原,可谓文武兼修。”
刘璋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又问道:“厉阳侯手下,如鲁使般高才者几人?”
“吾主帐下,英杰动以百数,譬如粲烂繁星,如肃这等不才之辈,可谓车载斗量,不可胜计。”
“若如尊使所说,厉阳侯手下人才辈出,那想来也不差你一个。”
刘璋笑道:“何不就此留在成都?我与厉阳侯皆为汉臣,你也不算另投别主,且闻厉阳侯器量雅达,料来定会有成人之美,子敬以为如何?”却是他见鲁肃风采照人,一时间竟起了爱才之心。
但刘璋忽出此问,却是大出了鲁肃的意料,一时不由愕然,竟不知如何回答,好一会儿才拱手说道:“先行拜谢刘益州的厚意。不过肃已与吾主定了主臣的名分,道义所在,虽蒙贵人错爱,却也不敢答应。”
这个回答不算高明,刘璋却从其恳切的言辞中听出发自肺腑,不由叹道:“厉阳侯得人至斯,何其幸哉?”
夜色沉沉,已近五更,除了雨声之外,堂中一片寂静。
雨水落在庭上,风凉如水。因为渐渐下大,雨声已不再是点点滴滴,而是响成了一片,似从远远的地方传来,又仿佛近在咫尺。
放在室内案几上的茶水已凉,王累示意侍女将之泼去,换上新茶。青瓷的茶碗,红漆的案面。茶碗里茶叶根根竖立,漂浮水中,热气蒸氲,与烛光混成一处。
却见鲁肃又道:“我主讨灭贼臣,拨乱反正,所以四方仰德,众士倾心,这和刘益州因仁义爱民得到蜀地英才的归心,其实是一样的道理。”
这一句就合适多了,既称赞了王政,同时不露声色地捧了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