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天下四分,最强者莫过英明,而两家背后的黜龙帮与关陇这两个军政实体注定要爆发全面战争,所以这突然出现在远离双方统治中心大江之上的战斗,也注定只是一个方面战场而已。
军情被极速传递,大江下游的萧辉与操师御最先得知情况,萧辉旋即下旨,要操师御御师西进,务必抵挡大英,掌控局势,而操师御接到旨意之前就已经开始对江东进行全面动员,却在接到旨意后反而陷入到了某种迟疑之中。
没办法,谁都明白,接下来的大战将会决定很多人、很多团体,包括几个主要政权的生死存亡,谁心里此时都要翻腾。
消息晚了两日传到邺城,邺城内,最为翻腾的一群人赫然是今年参加科考的文修们。
且说,今年这批参加科考的,被邺城人笑称为“老的老,小的小”……没办法,前两年观望形势的漏网之鱼,河间、幽州以及北地等新附地中那些之前没有入仕但有入仕需求之人,这些人能不老吗?
而除此之外,便是相当一部分约莫十八九岁,刚刚成年想要寻求入仕机会的年轻人,这能不小嘛?
但有意思的是,因为之前普遍性被黜龙帮强制筑基,所以便是这些小的,竟也个个有修为,都能称之为文修。再加上这些年轻人个个跃跃欲试,年老的个个自诩怀才不遇,那当然会翻腾起来。
“江南那边胜负如何?”秋风和煦,可漳水畔的一家酒楼三层上,几名年长纶巾者却明显不安,以至于屡屡望向上游那高耸的三台。
实际上,正是因为此地能望见临漳三台且与三台“共饮一江水”,所以才会受到这些科考文修的青睐。
“这谁知道?”旁边人无奈。“白总管号称宗师第一,可莫忘了,那当庐主人根本就是半步大宗师……谁知道跨没跨过去?”
“一军之胜负,乃至于江南之归属,竟然系于两人修为吗?李兄,你家去年才从蜀地搬来,可晓得一些说法?那韦胜机到底什么修为?”
“诚如你们所言,韦胜机早早有说法,几乎人人都说他是下一个大宗师,可要我说,胜负系在修为上未免无稽,应该修为系在胜负上才对,若那韦胜机能破了白总管,然后顺流而下,便是下一个杨斌,是大英的天下仲位!而若是白总管能逆流而上,便也能威凤展翅,天下无双了!”被问到的那名中年人倒是自有判断。
“是这个道理。”
“你们想着千里之外的事情作甚,莫忘了咱们是来干嘛的,关键在何处?在江南一开战,这里马上也要开战,要是明日就开战,这糊名科考不会耽误吧?”
“便是打仗也不会耽误的。”那名姓李的中年人依旧镇定。“打也是往东都那边打,最多在汲郡、河内一带开战,而晋北和武安早就打了,大不了前面打,后面考便是。”
“这倒也是。”又有人叹道。“与之相比,我倒是更在意这一次张首席会不会亲自过来监督取士……若是张首席不来,又因为战事影响连魏国……连魏公都不参与,咱们这一回岂不显得便宜?”
“这有什么便宜的?”还是那中年人昂扬一点。“前面战事激烈,反而省了许多混杂之事……到时候,不拘是军中还是地方,文书还是参军,直接就用了。”
“非只如此,你看那些小的便也知道,这科考怕是要稳稳办下去的,是连着张首席那强制筑基大政的,所以越早越好,不能跟后面相比。”
“文书、参军三年,然后军中或地方三年,再去大行台数月,再出来,就是一任县主官……是也不是?”
“不是。”有人更正道。“你说的是中下等的录入,考的好的,前十名二十名直接在大行台各部公干,更好的前几名直接发到几位总管那里做贴身文书……这种人一出去就是县君,只要没大岔子,再三年便往登堂入室走。”
“原来如此。”
“可惜……我年岁已长,便是考中此生怕也难登堂入室了。”一名只是认真听人说话的须发花白者忍不住捻须摇头。
在坐的都是所谓“老的”,最起码也算是中年人,而且都是家里富庶的,便是没那么极端,自然也都有些感同身受,不然也不会聚在一起了,所以此言一出,不免触动各自心思,便也一起安静下来。
孰料,这边安静下来,却衬得下方二楼里那里喧嚷起来——静静去听,竟然是那些年轻文修们,他们到底年轻,包不起三楼的酒席,只能在二楼的大堂里指点江山,但也因为年轻,所以肆无忌惮,声音都压到三楼来了:
“要我说,最好是投军!军功第一!”
“我晓得你的意思,但今时不比往日,黜龙帮家大业大,规制都齐全了,便是投军,也不可能有当日直授头领的前途……”
“那也比留在后方做刀笔吏强!”
“这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