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霭下的光晕使他也多了一分神圣感。
“属于我的时代已经过去,新的车轮终究会碾过旧时的脚印,高弗雷爵士,不要为我感到惋惜,这本就是我苦求已久的解脱。”
高弗雷怔怔道:“陛下.”
“叫我鲍德温。”
“作为多年的老友,我只恳求您,能在这个洛萨难以脱身的时候,不要阻拦我离开。”
鲍德温缓缓解下了绣有白底金十字纹章的罩衣,微笑着敲打了下面没有任何装饰的朴素胸甲——这显然是“洛萨军械库”出品的。
这种仅由两块铁板组成的简陋胸甲,自洛萨开办的铁匠工坊一推出,便迅速因为其价廉物美,易于保养,风靡一时,年产量甚至能够达到八千件。
但即便价格已经被压缩到很低了,除了骑士阶层,以及较为富裕的市民阶层征召兵以外,底层平民士兵依旧很难负担起它的价格。
所以鲍德温现在的这副装扮,俨然就是一个来到圣地以后,运气算不上太好,但也不太差,起码能买来新的坐骑,在锁子甲外再套一层钢板的落魄骑士。
“您的安全.”
“放心,有德米特里爵士跟我一起。”
高弗雷看了一眼跟在鲍德温身边,向来没什么存在感的“捧剑老仆”,喉结滚动了下,想要劝阻的话思索了许久,最终还是轻叹了口气。
“如果您能保证好自己的安全的话,对于您的冒险之举,我也无话可说。”
鲍德温洒然一笑,轻拍了下高弗雷德肩膀:“去参加洛萨的加冕仪式吧,替我拖住他,不要让他那么早找到我。”
高弗雷刚想拒绝,便看到在这一片喧嚣当中,前国王在身上撒了一瓶魔药,旋即便像是滑不溜手的鱼儿悄无声息隐没在了人群当中。
他跟“捧剑老仆”对视着,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最终,还是苦笑了一声,转过身去。
王宫里,小女巫吃力地将炼金大釜塞进了包裹里。
妮莎娅来时一身轻,走时却已因为得到了鲍德温的资助,而添置了一堆魔法道具了。
“你收拾东西做什么?”
温和的声音从屋门外响起。
鲍德温牵着马,疑惑地问。
小女巫皱了皱眉毛:“您现在已经不当国王了,如今的耶路撒冷宫廷已经属于洛萨先生了。而洛萨先生肯定不需要我这个没什么实力的初等女巫当顾问,所以我打算收拾东西回君士坦丁堡。”
“你的老师召你回去了?”
小女巫摇了摇头:“她还忙着西西里的战事,哪有功夫管我?而且我已经不是学徒了,属于有资格受聘的正式女巫,我要回去,只是因为我跟耶路撒冷宫廷的合约终止了。”
“噢,那我帮你一起收拾吧。”
“谢谢你哦。”
两人忙忙碌碌,抱着剑,牵了两匹驮马的老仆,面无表情看着忙碌的两人,倒是一点也没有身为仆人应该代劳的自觉,从马鞍袋里抓了一把椰枣塞进嘴里嚼。
“你的东西可真不少。”
看着妮莎娅像个仓鼠一样囤积,打包着家当,鲍德温忍不住感慨道。
“确实不少。”
妮莎娅有些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脑袋,旋即又猛然意识到:“啊,对了,按说这些炼金器材都是王室拨款给我买的,我是不是应该把它们留给继任者?”
鲍德温笑意盎然:“都带走吧,如果洛萨找你老师告状的话,就说是我特许的。”
“噢,那就谢谢你了。”
鲍德温又问道:“你打算怎么回去,飞回去?还是搭船?”
妮莎娅头也不抬地说道:“先骑马,再搭船,我跟你说过很多次,飞行术是很高深的巫术,即便只是骑着魔法扫帚,也至少要有中等女巫的水平。”
鲍德温微笑着说道:“既然这样,我们很大概率会顺路的,要一起走吗?”
“啊?”
妮莎娅愣了下,才道:“哦,当然没问题,沿途德米特里老伯还能保护我——你们的目的地是哪?如果是去欧洲的话,我们可以在雅典或是克里特分开。”
“如果说我打算去一趟君士坦丁堡呢,是不是我们就不用分开了?”
“啊?”
妮莎娅被吓了一跳,苦恼道:“您打算去君士坦丁堡定居吗?可女皇跟洛萨陛下的关系很好,即便帝国有庇护流亡君主的习俗,也不可能.”
鲍德温有些自嘲地苦笑了一声,他解释过自己是自愿退位的,但如今看来,妮莎娅恐怕是全然没听进耳朵一点,或者说,在希腊宫廷耳濡目染之下,哪怕是他亲口说的,也被妮莎娅当作了不得已而为之。
院子里的老仆发出乌鸦般的尖锐笑声。
鲍德温终于败下阵来:“妮莎娅小姐,我可能已经没有太多的钱财来雇佣您了,但我还是衷心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