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个很会表露情绪的人,他的内心,远远没有言行那么简单。
当年他父亲,老顺平侯,在朝中世家重臣各种使绊子之下,不仅满门皆亡于战场,还让渡江之战,功亏一篑。
汉室再无重归长安的可能。
甚至临死前,都在大喊着渡江。
作为顺平侯一脉的独苗,孤儿赵宁是有这个执念的,继父兄之志,成父兄未竟之业。
当年在大汉仅剩一城,随时要亡国的时候,赵宁毅然决然,前来投奔,就是存着一丝丝心愿。
而赵宁投汉之后,皇帝就借着乱七八糟的理由,在朝堂上,将刻意构陷老顺平侯的世家重臣,拿棋盘给砸死了。
那时候,赵宁就已经深深记下。
这辈子,兴许真的有机会,带着汉军渡江,以慰父兄在天之灵的那一日。
兴许是三十年,五十年,但只要等,说不定真有机会。
只是没想到,机会来的这么快。
四年。
仅仅四年,就从一城之地,打回到了长江边。
这时候先锋一职,对赵宁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帐中众将都是一阵错愕。
赵宁居然在大帐里,还和他们在一起议事?!!
卧槽,居然见着没失踪的赵宁了??!
这可比长沙郡中百年难遇的暴雨,还要百年难遇啊!
时间一晃,便来到了四月。
汉军足足在长沙郡,休整了四个月的时间。
毕竟赈济洪灾中的灾民,确实耗费时间精力。
不过这也再度拉近了,汉军将士们和大汉百姓的距离。
所有汉军将士都参与到了赈济、救灾之中。
再加上年初陈伏甲从交趾送来,已经调教好的第一批写作监军读作政委的宣传委员,汉军将士的精气神,已经来到了巅峰。
中途还有些小意外,竟然有义士在汝南郡举义兵,号称“归义军”,带领农人百姓,反抗起东胡人的统治。
甚至打退了东胡人的第一波平叛,支棱了起来!
而且这归义军的首领,竟然还是刘恪的老熟人。
“张议平?”
“当年我放走他的时候,还以为他会回到交趾郡中,然后感受人情冷暖心灰意冷,这样,我大汉就又能够收获一员大将。”
“没想到人直接失踪了。”
“现在倒是出来了,不仅出来了,还带来了这么个大惊喜!”
“义军啊义军”
“只怕已经有七八年,没有过起义了啊!”
刘恪颇为感慨,当年的一步闲棋,没想到竟是在阴差阳错之下,在另一个赛道中,发挥了极大作用。
人心思汉,各地起义,大量义军在东胡后方多点开花,是刘恪早在火烧普六茹部水师时,就计划好的。
只是一直没人开出第一枪,等到今年,才终于开始有了火苗。
“既然起兵的是张议平,就不用太担心了。”
“张议平能文能武,统率足有95,而且谋定而后动,这时候起兵,必然有把握。”
“别说是打退第一波东胡人,一路打过来,和汉军汇合,也不是没可能。”
刘恪派了个绣衣使,看能不能和张议平接触到,两边一起搞点事儿。
如果能成,北伐的进度,必然又能再度加快。
不过这不是重心,毕竟现在汉军连长江都还没过,距离中原的汝南郡,太过遥远了。
当下的目标,还是渡江。
四月中旬的时候,已经可以着手准备渡江了。
汉军将士们,喊着号子,将一艘艘征集到的渡船,集中到一起。
在孱陵港附近的江面上,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船只,大到用来运输物资的板船,小到渔民打渔的渔船。
当然,那一个个澡盆,才是最引人注目的。
刘恪一直都在关注船只调集的情况,必须尽可能多的征集船只,然后将所有的兵马运过江去,而后船只折返,再运送后续支援、补给。
他大致测算过,按照长江的宽度,即便是在渡江条件良好的情况下,船只渡过长江,往返一趟也需要大半个时辰的时间。
而对岸东胡人的布置,并不太清晰。
不过既然东胡人也准备了四个月,那么一应的器械武器,肯定是充足的。
至少比起他在渡江抵达长沙郡时,更加占优势。
赵宁的先锋兵马,约莫要在对岸,在东胡人的重兵把守之下,先坚持大半个时辰以上,才有可能等来后续大部队的增援,压力极大。
而且这次刘恪不能上岸,将自己当万人敌使。
这次他还有个澡盆渡江的计划,虚虚实实嘛,大风大浪的海上不太可能,但在这江面上,澡盆未必不能当楼船巨舰使。
无数的汉军将士充当纤夫,将船只拉到岸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