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汉军早就意图水攻,又请来关圣帝君,只恐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休屠弼望着暴雨,不禁皱眉。
他这话一点都不好听。
什么叫你们?什么叫死无葬身之地?
不过确实有些道理。
就连一直撑在城头上的石周曷先,内心也格外煎熬。
长沙郡不就是这么破的吗?
水攻啊!
长沙城距离江水还有段距离。
而江陵就在江水边上。
汉军又早一步占据了江陵港。
以及上游之处的夷陵。
看似是绝北道,实际上又是水攻?
大贺履没有坚定的派出援军,难道就是因为,看出了汉军水攻的意图,不想让襄阳的将士送命?
顶不住啊!
石周曷先眼神中闪着无尽的挣扎。
再来一次水淹江陵,再将关圣帝君请来一次,这不就轻轻松松将江陵城给破了吗?
汉军这看似是绝北道,实际上是沿用关圣帝君旧事,请其下凡助拳,同时掩饰水攻的事实!
可石周曷先觉得自己看破了这一切,也没有任何用。
面对水攻、请神,这根本无解啊!
人力怎么和天地之力相比?
而且
暴雨一来,城中就已是人心惶惶。
关公既然能在长沙显圣,就能在江陵显圣,毕竟都是荆州,没什么不同。
而江陵更富裕一些,关圣帝君的香火,肯定也更旺盛一些。
还有那城外身披白衣的汉军将士。
指不定又是那刘雉儿,在用诈死欺天。
踏马的真是长见识了,见过诈死之计骗敌人的,也见过诈死之计骗自己人的。
用诈死骗老天爷的,千百年来就这么头一遭。
问题是老天爷还真信,这次被骗了下次还上当。
你是天子也不能逮着老实儿子一个劲儿的薅羊毛呀!
石周曷先心中长叹一声。
赶忙唤来了休屠弼,紧急吩咐着。
其他城中军将,也在加紧活动。
比如城中有一员汉人出身的将领,名唤士仁。
士仁有些能耐,但其为人,可谓是见利忘义、贪生怕死的典范。
正是因为有些能耐,所以在看见暴雨与白衣的第一时间,就已经联想到了长沙郡的一切。
早已经是惊慌失措。
城下的李景绩在溜达了一圈之后,便率军回营去了。
待回到营中,面对副将的疑惑,李景绩淡淡笑道:
“不出一日,江陵必定归降。”
他打仗确实一直输。
可只要不打仗,咱怎么输?
凡伐国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胜为上,兵胜为下。
这话谁说的来着?
好像是贾无忌,李景绩也为老贾感到可惜,一个智略不在薛嘉之下的顶级谋士,竟是死的那么凄惨。
大汉之失啊!
那副将听到这里,亦是恍然大悟道:
“原来将军是打的这个主意。”
“陛下以澡盆渡江,屯兵江陵港,江陵城中早就人心惶惶,石周曷先又年老体衰,重病在身,只能以多年积威,强行镇压。”
“如今惊惧之下,只怕再难以抑制,相信其部下,会有动作的。”
副将顿时佩服起李景绩的谋略,若是江陵之中,真有人来投,即便未能献城来降,那也是大功一件。
果然,不打仗就不会输。
就和李景绩说的差不多。
江陵城中军将,心已经乱了。
此时的石周曷先,在府中都是身着重甲,外屋里尽是亲卫。
眼看着天色已深,但只要窗外小雨淅沥,他就不太敢入睡,眼睛瞪得老大,就好像一旦睡着,脑袋就没了似的。
“大人且放心睡去,外间有弟兄们在,绝对不会放一个贼人入内!”
石周曷先的亲卫,见此不由得苦劝。
老将军本就年老体衰,又大病初愈,再彻夜不睡的话,只怕身体要出大问题。
听得亲卫的宽慰,石周曷先不仅没有放下心来,反而眯起眼一瞪:
“外贼覆手可灭,家贼难防啊!”
那一众亲卫忙是跪倒在地:
“我等护卫大人多年,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石周曷先只是沉着脸,望向窗外兀自下着的小雨,挥挥手让亲卫们退下,并不言语。
雨势只有白天那么一会儿比较大,现在已经很小了。
哪怕汉军在上游的夷陵筑坝蓄水,也不容易淹了江陵。
毕竟江陵城靠近江水,往年都有应对的泄洪手段,也对水攻防范了一手。
不借助天时,很难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