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紧了紧胸前的襦裙衣领,发现身边的袁熙也睡着了,这下稍稍放下心来。
她心中暗骂,自己一个寡妇,容貌也不知道能不能恢复,怎么老是胡思乱想?
吴昭侧过头,窗外的阳光射了进来,照在袁熙脸上,连嘴边的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几日他们离开濮阳城,日夜兼程北上,终于在邺城外数百里遇到了北新城的车队,趁着晚上又重新回到了原先的马车上。
不过这些日子昼夜奔波,袁熙吴昭两人都疲惫不堪,在车上补起了觉。
吴昭愁肠百结,袁熙看似离经叛道,放荡不羁,不喜做赋赏乐,说出的话惊世骇俗,和父亲蔡邕所说大不相同,自己却不自己觉间被慢慢吸引。
父亲蔡邕是天下经集的标杆,也是士族表率,吴昭以前觉得,自己父亲的话,就代表了天下人的道则。
然而这个想法,在遇到袁熙之后,悄悄发生了改变。
更让吴昭纠结的是,今后自己何去何从。
袁熙不久就要成婚了,据说新娘还是冀州名门甄家的女子,身份样貌都是上上之选。
到时候自己肯定不能像现在这样,待在他的身边了。
吴昭想着这样的旅途不会再有,心情越发复杂,感觉胸口隐隐发闷。
她轻轻出声,吟唱起来。
人自初诞,行于旅途。
星汉在上,繁不胜数。
夜空明暗,彷若低语。
迷惘怅然,清风徐过。
难说命定,何是指引。
妾心纷乱,前路彷徨。
踟行追索,旅途将尽。
此时车轮压到了一块石头,马车猛烈颠簸几下,袁熙的头撞到板壁上,顿时醒了过来,看向吴昭这边。
吴昭连忙扭过头去。
袁熙揉了揉眼睛,坐直身子,看了看窗外,指着远方出声道:再过一两日,咱们便能赶到邺城了。
吴昭见袁熙面有忧色,出声道:是不是公子很怕见袁州牧,觉得难以说动?
袁熙揉了揉眉心,阿父虽然嘴上颇为严厉,但私下对我们几个,还是颇为宽容的。
只要我让阿父相信泰山郡之行没有危险,他点头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我所忧虑的,是三弟袁尚。
他可能是邺城里面,最不好对付的。
吴昭听了,惊讶道:袁三公子比你还要小几岁吧?
他对你威胁那么大?
比袁大公子还要厉害?
袁熙听了,叹道:论心机,大哥在他面前,就是个弟弟。
邺城。
袁绍听袁尚提到北新城袁熙杀士族一事,面色有些不快,所以我说他太过刚硬,偏偏用最激烈的手段去处理。
所以我对他前两年的表现,是有些不满意的。
这两年幽冀边界,两边互相攻伐,北新城并不是要地,但是他却执着于百姓,迟迟无法打开局面,着实有些失我袁家面子。
要是不是最近两场大捷,我真的是对其有些失望。
此时下首一名谋士突然发话道:我听说这三年来,北新城常常缺粮。
袁绍眉毛一扬:仲治先生此话当真?
辛评,自仲治,袁绍谋士。
辛评还未答话,袁尚拱手道:仲治先生此话,千真万确。
粮食运送不力,是我之过。
袁绍摆摆手:你没有错,粮食你一直在运,中间经过黑山贼地盘,并白马义从常常偷袭粮道,确实难防。
而且我听人说,显弈在城中向百姓分发粮食,这样再多的粮草也不够用。
粮草运送,本就是给军士所用,虽然他此举是收买人心,但有些本末倒置了。
袁尚笑道:二哥待下宽厚,有父亲之风,听说最近还养了几十婢女,却是比大哥还要风流些。
胡闹!袁绍听了,一拍桌子:这种事情,要是被甄家知道了,还以为他浪荡无行!
亏我还替他找了一门不错的亲事!
袁尚笑道:父亲息怒,二哥年岁也大了,着急留下子嗣,也属正常。
袁绍余怒未消,冷哼一声:我袁氏一门,最重清名,显弈此举,太过糊涂!
辛评插话道:传言都是人云亦云,未必是真,主公可待二公子回来,细细查问,若是真有此事,再行训斥也不急。
袁尚看到辛评两次为袁熙说话,面色不变,心下却是明白过来。
看样子,大哥二哥已经携手了,不然辛评不会为二哥说话!
袁尚心中冷笑,大哥二哥,你们真以为联手就能对付得了我?
尤其是二哥袁熙,要谋士没谋士,要大将没大将,这三年自己明里暗里拖他的后腿,没想到最后他竟然还是坚持了下来。
要是二哥灰头土脸回来,倒省了自己一番力气。
柿子先捡软的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