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邺着实惊叹,这身高,足有一米九了吧!
我出门半年,你是不是偷懒了?男子语气冷漠,带着强烈的不满。
你是谁?李邺并不掩饰自己的失忆。
男子蓦地转身,三十余岁,一张削瘦惨白的脸庞,脸上有道长长的伤疤,十分触目惊心,他目光锐利得像刀子,仿佛能穿透身体,李邺立刻觉得自己所有的秘密都被他看透了。
你真的记不得我是谁了?男子眯起了眼睛。
李邺摇摇头,他指着河面又道:应该是河面结冰了,我没法练习!
应该是?
男子冷笑一声,你的语气就像在说另外一个人。
李邺还是摇头,以前的一切我都忘了,连我娘都不记得了。
男子目光蓦地明亮起来,我知道了,难怪你会突破,唯有忘我,方可重归一元,唯有忘我,才能天人合一
男子越说越兴奋,忍不住仰天大笑起来,真是天意啊!
你到底是谁?
男子收起笑意,注视着李邺淡淡道:我们在一起练习打马球有十年了,你从来不问我是谁,希望你以后也不要再问,总有一天你会知道。
我娘知道你的存在吗?
男子点点头笑道:她知道,只是她装作不知道,但你不要误会,我不是你父亲。
李邺点点头,伱若是我父亲,她早就一锤把你脑袋打碎了。
男子苦笑一声,你倒是挺了解她!
李邺也不再关心他的身份了,他想起一事问道:三十两银子是你还的?
男子笑了笑道:这些婆婆妈妈的小事就别管了,我们来说说马球,你是怎么突破的?
李邺想了想道:我挥杆时会有一种感觉,一种对力量和准头的控制感觉,倏然消失,我就捕捉这种感觉,让它一次次出现,最后和我融会贯通,需要时它就会由然心生。
给我看看,打左眼!
男子一脚踢起一块小石子,闪电般射向李邺,李邺反应更快,后退两步,一杆挥出,‘啪!’石子如影飞射,正中泥像左眼,竟嵌在了左眼上。
好!
男子竖起大拇指,赞许道:比我想的更好!
李邺笑道:意思是,我可以出师了?
男子摇摇头,意味深长道:我教你打了十年马球,你以为我教你什么?
李邺望着他腰间长剑,他心念一动,你是在教我武艺!
孺子可教!
男子赞许道:力量速度敏锐精准,这是天下所有武艺的基础,你的基础已经扎实了,接下来就要更上一层楼,可窥视武道了
李邺没有打断他的话,听他继续说下去。
天下大道,殊致同归,皆可为阴阳,武道也是一样,返璞归真,天下武艺无非就两个字,攻守。
李邺笑嘻嘻问道:似攻实守,似守实攻,非攻非守,攻守兼备又是什么意思呢?
男子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三年前我考过你一次,结果你让我很失望,今天我再考你一次,希望你不要再让我失望!
男子摘下腰间宝剑,忽然向上一挥,宝剑脱鞘而出,直冲天际,足足飞起十几丈高,忽然剑芒朝下,如电光石火,又如长虹贯日,一道寒光以无比凌厉的气势灌顶飞刺而下。
男子手握剑鞘,望着飞刺而来的剑芒一动不动,就仿佛矗立了亿万年的巨石,又如铁树生根,刹那间,长剑入鞘,剑芒倏然消失。
这一剑让李邺惊骇无比,心脏都差点跳出来,天地间竟然还有这样的驭剑之术?
他心念一动,忽然脱口而出,你是裴旻!
男子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厉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李邺无数个念头在胸中涌动,自己当然知道,李白的诗张旭的字裴旻的剑,号称天宝年间的三绝。
李邺着实激动,这个教了自己十年马球的神秘男子,竟然是剑圣裴旻!
只是自己又该怎么解释先知?
男子确实是裴旻,官任千牛卫中郎将,长安赫赫有名的第一神剑,十年前,他便开始教李邺打马球了,实际上是给他奠定了武学根基。
裴旻松开了他的衣襟,黯然道:我知道了,你娘告诉你的。
你莫非是我娘的亲戚?
裴旻点点头,你已长大,我也不瞒你了,你娘是我的堂妹!
既然如此,她怎么不见你?
裴旻苦笑一声,没有我,她就不会认识你爹爹,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一步。
沦落谈不上吧!沦落二字让李邺有些刺耳。
裴旻摸摸他的头,歉然道:是我用词不当,她过得不如意!
李邺笑道:我没有叫裴邺,说明我娘并不后悔,再说,她不认识我爹爹,怎么会有我?
裴旻心中一动,就仿佛堵塞心中很久的石头被敲开,顿时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