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已经说完了,我也听过了,可以揭过去,继续说别的了。”
“之前我不是说,对二弟他们从轻发落,有原因吗?现在你该也明白了?”
说着一扯唇,“国公爷已经够倒霉了,被隐瞒了二十几年,结果所谓的嫡长子还根本不是亲生的。”
“反倒亲生的儿子被处心积虑的赶走了,不夸张的说,全家都一直活在算计中。”
“我每次见到他,都羞愧得无地自容。”
“也只能等将来,我有万全的把握后,再向他坦白,再加倍的补偿他了。”
萧善这会儿当然彻底明白了。
点头道:“国公爷的确够倒霉。就因为娶了条毒蛇,好好一个家,在自己不知道时,已被弄得乱七八糟。”
“但这不是你的错,你也是受害者,而且是最大最惨的受害者。”
“所以不必无地自容,怎么着该无地自容的人也不是你!”
想了想,又补充,“何况之前二弟的确太急功近利了些,这次的事正好可以让他反省沉淀。”
“从长远来看,其实也不是坏事。”
“将来,国公爷只凭这一点,应该也不会怪你的。”
陆湛之“嗯”一声,“这次看来,二弟还算有救,可能的确不是坏事。”
“所以我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不然别说申冤报仇讨回公道,补偿该补偿的人,还要连累所有相关人等,一个都不能幸免!”
萧善抿唇低声,“一直以来都这么大的压力,背负这么沉重的担子,很累很累吧?”
“尤其刚开始你还那么小,就算……有梦警示你,也只是让你有了防备之心。”
“却不可能告诉你该怎么做,也给你带不来任何实质性的帮助……你得多艰难,才能从零到有?”
“都不说别的,光是收服陈康等人,先保证我们院子的安全,都不知道费了你多少时间和精力吧?”
陆湛之点头,“是花了不少时间,差不多……一年多吧?”
“才把陈康和两个婆子收服了,替我隐瞒,替我打埋伏。”
“之所以瞒着陈妈妈,是怕她一个不小心就露了馅儿,她是个实诚人,倒是没坏心。”
萧善赞同,“看出来了,陈妈妈没跟她们同流合污。”
“那之后呢,你就开始向外发展了?”
陆湛之苦笑,“哪有那么容易,我那时候连爬都没学会,哪来的本事走?”
“我其实根本没有任何办法,也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
“所以,无计可施之下,忽然想到了差点儿与我母亲定亲那个男人。”
“他那时候,已经是锦衣卫的副指挥使了,还早已娶亲生子。”
“可能是我母亲早就不在了,老渣男觉得没必要再无谓的猜忌膈应?他仕途倒是还算顺利,我权衡后,决定死马当活马医……”
于是经过一段时间的筹谋和冒险,陆湛之见到了那个男人。
万幸,那个男人听了他的故事,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后。
没有选择立刻拿了他,进宫去向御座上那一位邀功。
而是看在先皇后的面子上,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陆湛之低声继续,“他说我太弱了,方方面面都弱,甚至连身体都弱,就是一只任何人、随时随地都能碾死的蝼蚁。”
“他可不做赔本儿的买卖。”
“然后,将我扔到了地下死斗场去。”
“说我如果能活着出来,才有下一场、下下一场,等我不再像蝼蚁一下,任何人都能易如反掌碾死我了。”
“才算真正迈出第一步,我们的交易也才算初步达成。”
萧善听得又惊讶,又心痛,“地下死斗场?就是那种……那种所有人混战到最后,只能剩一个活着出来的地方吗?”
“可你那时候才九岁多,还是个孩子!”
“难怪……”
他身上那么多旧伤,几乎找不到一块完好的地儿。
难怪他一个人都不敢真正相信。
也一刻都不敢真正松懈,这么多年来,怕是从来没体会过没有任何压力与负担,只是随心所欲做自己的感觉。
他哪敢呀,从真正的尸山血海里好不容易才爬了出来、熬了过来。
他的确承受不起一丝一毫失败的风险,不然就是对不起枉死的先皇后和曾经的他自己。
更是对自己他受的那些非人的磨难!
萧善再次体会到了心痛得快要碎掉,到底是什么感觉……
陆湛之已在回答她,“对,差不多就是那样的地方。”
“绝大多数世人压根儿想都想不到,世上竟真会存在那样的地方。”
“但的确存在,定期去观看、赌博的人还特别多,还都特别享受那种亲眼看着血肉翻飞,自相残杀的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