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啊……”
“哎,你咋了,说说呗。”
李蟠也忽得伸出手,撩了一把对方的胡子。
还好还好,是真的,不是幻象就好,他都以为自己被这黑暗逼疯了,在这幻想了一个可以对话的排球呢。
那张胡子脸就瞪着李蟠,
“什么是排球?”
“排球就是……嗯?怎么我刚才说出来了?
无所谓了,就是我以前看了个片,说有个男人在孤岛上,没伴说话,就把一个排球当成朋友唠嗑。”
胡子脸冷哼一声,
“你当我是你朋友?”
李蟠笑道,
“你不也闲着没事儿,那咱们就是狱友了呗。喂,你犯什么事进来的?”
胡子脸,
“呵呵。”
李蟠也不介意,
“那你知道我是犯什么事进来的不?咱这判的是有期还是无期啊?”
胡子脸似乎懒得搭理他,飘到黑暗中去了。
不过李蟠不怕了,至少他知道自己不是这片黑暗中孤零零的一个,于是乐呵呵道,
“喂胡子!这儿什么点开饭啊!都三个月了该给一顿了吧!说真的你有没有见到我的狗啊!别吃它啊!”
胡子没搭理他。
李蟠也叫累了,就从窗口跳下来,盘腿坐在牢房中间打座炼功。出神入定不一定能回去,但注意力集中的时候,至少可以压制一下腹中的饥渴。
而这三个月在这修炼,因为不敢胡思乱想把自己逼疯,其实李蟠也发现了。
这间囚室里修炼效果还真不错,虽然什么真气剑气都用不出来,但体内那些九阴真气也被堵塞在肺腑中,全不必担心修炼时从口鼻或毛孔溢出消散,同一口气息,可以一遍两遍三四遍,无穷无尽得在经脉中运转炼化,精益求精。
更不必担心外来的灵气混杂,和走火入魔的风险,毫无干扰阻滞得精炼己身,打通周身每一处气窍经穴,完美控制自己的每一寸身体力量。
莫非,他们不是囚徒,而是来这地方炼功的?
睡觉也回不去,也没别的事做,于是李蟠就一遍一遍精炼体内的九阴真气,同时脑海中,不经意得回放起之前和剑客交手时,对方使用的拔刀剑斩招式,一边揣摩着如果用猴子剑法,是不是也可以模拟类似的功效,把大量的剑气聚集起来,然后一口气射出去斩人……
“哈哈!猴子剑法,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蟠皱眉睁开眼,跳到窗口往外瞧,虽然黑咕隆咚得看不见,但那胡子面具“哈哈哈!”的大笑却清晰灌入他脑子里。
“喂!你这家伙,莫非会读心?”
胡子还在大笑不止。
李蟠也莫名其妙,这有啥好笑的,那套剑法不就是在模仿猴子动作么。
“错了,那不是在模仿猴子,是在模仿人。”
胡子脸从黑暗中飘出来,表情阴恻恻得,声线阴冷冷得讲述道,
“骑着烈马,穿着重甲,冲阵杀人,从日出杀到日落,杀杀杀,但弦断了,马摔了,枪折了,甲碎了,面前的敌人还是多到杀都杀不完。
于是就拔出剑,迈着罗圈腿冲上去,左右闪过刺来的刀枪,钩着手臂,绕过盾墙,从甲胄的间隙中把剑刺进去,一剑接着一剑刺进去,把所有站着的人都杀光。”
李蟠愣愣得看着面前的胡子,胡子也冷冷盯着他,
“模仿的,就是那样的动作罢了。”
听着对方的描述,李蟠不自禁得想象那种场面,不由咽了口口水,
“可,可是按你说的,那是种特殊场合的架势,在其他场合,并不一定比直刺更效率吧?”
胡子脸缓缓没入黑暗。
“无关何种架势,何种场合。只要你杀得够多,杀到手熟,杀到能自创出一套剑法来,那自然无论怎么刺都顺手了,因为那才是你的剑,期望的啊。”
……什么莫名其妙的。
李蟠挠挠头又跳回牢底。他想了想,又模仿起猴子的动作。
不,这回是按照胡子脸所说的,幻想自己是个身披甲胄,精疲力竭,鏖战于沙场的战将,而面前也是一样全甲的军士。
于是他也左迈一步,右跨一腿,舒展手臂,以指作剑,跳起来手一勾,指一刺,一剑从盔甲的间隙中刺进去,好像猿猴在林间飞跃腾挪般招摇双臂,前呼后应,左右腾挪,把假想中的士兵都刺杀于面前。
不过这么跳来跳去的,依旧也还是之前他自己猴子剑的练法,似乎也并没什么不一样的。
不,不对,他真的模仿的是刺剑的将军,而非刺剑的猴子么。
于是李蟠把自己的情绪代入之前厮杀血战的状态,心怀杀意,面目狰狞得又刺了几剑。
不对,还是不对……或许不是杀意,而是愤怒更好?或者悲愤?或者彷徨?或者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