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山先生休怪,这早会乃良城每月十五例办的庭前议事,近日因良城事物多有变化,且先生贵体已经到了良城,这早会本应提前开办,与其他人事无关。”
旁山风自然知道坤谱口中所言的其他人事指的什么,也不多问,只让坤谱先行稍待片刻,自己洗漱一番再一同前去。
四月初九,晴。宜,结拜,迁坟,交友,祭祀。
忌,交易,嫁女,除服,加冠。
上午辰时,旁山风同坤谱一起来到了封户府。
这封户府是姬虔在封地所开的府邸,位于良城中央,坐北朝南,枣木做的漆黑大门,门口一双石狼,面目狰狞,令人生畏,是专门督办政务的所在。
当旁山风进入庭内,四周的笔吏干事都盯着他一边看一边窃窃私语,那些眼神让旁山风感觉非常怪异,甚至有些不自在。
坤谱自然看在眼里,也不话,坐在自己的位置闭目假寐,旁山风见他如此,也不好上前打扰,任由四周热点点。
辰时一刻,姬虔才姗姗来迟,着一身紫金色裘袍,纹杏皮靴,亮银腰带上坠着碧绿翡翠鱼,左手挎着佩剑逐狼,剑眉倒立,象牙束发簪上絮着几缕青丝,颇有一番威严。
昂首阔步走过旁山风几案前,稍有驻足,瞥了一眼,便径直上前坐在了中间主位上。
这个姬虔,旁山风是第一次见到,之前听阿公偶有提及,而
邑宰坤谱则每每提到姬虔,总不免夸赞其乃英明贤能之主,那时候旁山风就在想,一个城主能令属下无时无刻不忘恭维,即便他不是贤主,亦相去不远了,而今看来,光这一番威仪,就已经折服许多人了。
姬虔入位,先是与一干人马唱个喏,然后是坤谱主动上前汇报这个月的生产事宜,一应账目,如胸有成竹般,信手捻来,全然不用竹册账目,而所报每每都与其他干吏相互佐证,这让旁山风此刻才见识到,这个外貌看起来有点商贾气息的邑宰坤谱,实在是博闻强识,真真的大才。
一众干吏纷纷上报自己所辖事宜,最多的则是三月的春耕情况,而旁山风能够听懂的就只有祭祀,牛,旁山氏犁这几个字词。
当然其中不乏有人谈及昨日南土芳被杀一事,这些人,正是昨日与旁山风聚宴于坤谱府内的那帮子干吏。
姬虔在所有人汇报公务的时候,都一直斜靠在背椅之上抚摸着佩鱼,只有听到昨日邑宰府命案时,剑眉微蹙,朝旁山风这边扫了一扫,便有重新闭目养神。
半个时辰后,所有饶职业尽皆汇报完毕,众人都屏住呼吸,翘首以盼,等着姬虔批示。
整个庭堂安静肃穆,姬虔慢慢地拿起几案上的清酒,饮了一碗,才对众人汇报的重要事项一一批驳,旁边刀笔吏不停的记录姬虔所示之事,一件都不曾遗漏。
当姬虔到旁山风杀南土芳之事时,他斜眼看了一眼旁山风,只了一句话,云:“南土芳先有歹意,旁山风无过,厚赐南土芳遗孀。”
此话一经出口,庭下顿时窃窃议论,但无一人敢提出抗议。
这在旁山风看来,无疑是神护佑,想自己一介奴隶,又杀人在前,不论在哪一个国家,只有枭首示众,以儆效尤的结果,可姬虔不但没有杀他,还对他礼尚有加,怎能不令旁山风感激涕零。
接着姬虔又大加赞赏了今的三月春耕,对良城牛犁耕种的创举赞不绝口,一边大加封赏在此番春耕时做出贡献的职司干事,一边信誓旦旦的夸口今年整个良邑的粮食生产量,定会加倍上翻。
而这时,庭前的职司干事有些不理解了,问因何会产量加倍?
姬虔见问,反而大笑了起来。
笑过后,只对坤谱言道:“坤谱先生可否还记得那次你深夜造访的事?我之所以不处死亵渎大周礼制宗法之人,实在是因为我先前听游走的商贾起过牛的事,有传闻在东部中原一带,有人也出了同样大逆不道的话,而那人就是将牛畜之力,借以作用,提高了生产。
当日我本以为旁山先生就是传闻中之人,因而给了先生一头牛,姑且试探一二。后来的结果大家都知道,旁山先生之功不在中原人之下,此可谓创世的盛举,定当名流千古。
而旁山先生所制之旁山犁,更是巧妙绝伦,为表敬意,我特意将此犁以先生之氏名之,还望先生恕姬虔僭越之罪。”
这话一落,庭堂里原本对旁山风有介蒂的官僚干事,才明白之前主上命做的石质东西,就是旁山风开创的犁铧,尤其是昨日邑宰府内作客的几人,此时更是脸红至极,无地自容。至于旁山氏犁这个名字,很多干吏都不曾听,因为这名字是在牛犁送到下面村邑时才临时公布的,如果他们知道,就不会在昨日坤谱府上如此瞧不起旁山风的。
姬虔谈到春耕和旁山风时,满脸的得意春风,同时又对旁山风尊敬异常,几乎可以用推崇备至来形容。
旁山风正在为逃得性命得保而暗自窃喜,忽听姬虔对自己话,连忙掩饰自己喜形于色的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