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诗涵摇了摇头,王承简沉吟道:“那贼人处心积虑,怕是冲我来的。”
王诗涵道:“父亲的猜测,恰与谷雨一致。”
“谷...谁?”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让王承简不禁一愣,黄自立在旁察言观色,暗道:他们果然是认识的。
王诗涵道:“将我救下的,正是谷雨。”
王承简瞟了黄自立一眼,沉声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与我细细道来。”
王诗涵便将在护国寺中遭遇埋伏,危急时刻被谷雨搭救,一天一夜的经历原原本本与父亲说了,王承简听得变颜变色,等王诗涵说完,半晌沉默无语,王诗涵道:“父亲,谷雨深陷虎穴,借用您的官印不过是权宜之计,为的也是将城中的绿林大盗一网打尽,还望您能帮帮他。”
王承简看向黄自立:“自立啊...”
黄自立站起身:“世伯。”
王诗涵见王承简顾左右而言他,心中不由一沉,便知道事情必不会如想象中那么顺利。
王承简面沉似水:“那牛大力如今在诏狱之中吗?”
“是,”黄自立拱手道:“那牛大力擅离职守,如今已被收押在诏狱之中严加审讯,待案情核查清楚便移交有司。”
王诗涵惊道:“不可!你若是将他交出去,哪里还有他的命在。”
还不等黄自立开口,王承简勃然大怒:“住口!这件事也是你能管的?你明知他从战场脱逃,按律当斩,便该及时将他交由有司处置,可你知情不报,甚至窝藏包庇,若是被人查实,咱们王家难逃罪责,自立这是救了咱们,知道吗?!”
黄自立连忙逊谢:“这是小侄应该做的。”面有得色,看向王诗涵。
王诗涵又气又急,声音打颤:“爹,牛大哥家中尚有病重老母,他有个三长两短,你让他母亲如何活下来?”
“诗涵,你怎地糊涂了?”王承简压抑着怒气:“是那牛大力目无军法才惹下的祸事,他早知有这样一天,当初就不该任性妄为,这件事就此打住,以后与你再无关系了。”后半句是对王诗涵说的,眼睛却看向黄自立。
黄自立点点头:“小侄已将这件事料理清楚,绝不会连累伯父一家。”
王诗涵双拳紧攥,紧咬牙关,她知道父亲是个心思深沉之人,既然这句话说出来便轻易不会改口。她深深吐了一口气:“那官印之事?”
王承简看着书案上的官印,伸手取了过来,拿在手中摩挲着,迟迟没有开口。
如今京城之中盗贼横行,搅动得人心惶惶,京中权贵也未能幸免于难,顺天府作为京城治安的首要衙门,近日来遭受口诛笔伐,即便全员上街抓捕,仍然收效甚微,只是没想到暗中竟下了这么一步大棋。
深入敌营查探幕后主使,这一招充满着凶险,但若是成功,便可将京中群盗一网打尽,而负责这件事的,是一个他认为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生活中的名字,谷雨。
往事历历在目,这个貌不惊人的少年凭借着机敏与灵活的身手救了诗涵的性命,但是在那场突如其来的绑架中王诗涵为了自己的性命,将谷雨出卖给了敌人。
这是一段孽缘,王诗涵自责于自己的背叛,心伤于感情的终结,花费了好长时间才走出来。
其实于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对于谷雨,王家父女心中总有着那么一份愧疚。
自己该不该帮他呢?王承简一时举棋不定,迟迟不肯开口。
黄自立察言观色,插言道:“依小侄愚见,此事万万不可,世伯官印乃是天家所授,岂有私相授受之理,那些贼人指名要世伯的官印,分明有更深的阴谋,谷雨身边群狼环伺,一旦将官印交出去,惹出事端来那便是大祸临头。”
“你胡说!”王诗涵急得抬高了声调:“谷雨心思灵巧,绝不会让父亲出事。”
王承简摩挲着官印,眼睛并没有看两人,对于两人的争吵更是充耳不闻,黄自立道:“那谷雨胆大妄为,竟想出这么危险的法子,当真是损人害己,世伯千万莫要心软,否则一着不慎,把柄落于他人之眼,对世伯可大大不利。”
“嗯。”这句话说到了王承简的心坎,官印丢失非同小可,无论是官场攻讦,或者陛下怪罪,都绝非他能承担得了的。
王诗涵眼见要糟,情急之下扑通跪在地上:“爹,诗涵求求你了。”
王承简皱紧眉头:“你这是做什么?”
王诗涵憋得小脸通红:“爹,谷雨做事一心为公,虽然做事大胆,但所为不过是穷锁凶徒,为民除害,您是大明的官儿,兢兢业业为的不也是百姓安居乐业吗,这件事您该帮他,另外...”她抬起头,咬着嘴唇踌躇片刻:“这是咱们家欠他的。”
王承简叹了口气,王诗涵心结难解,他一直是知道的,这孩子心思纯朴,从未做过亏德之事,那件事对她不吝于沉重的打击。
他将官印放了回去,从书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