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里瞬间变得热闹喧哗,众人交头接耳地聊着指导老师、五一假期等趣闻。
方言找上了古桦,转告了《芙蓉镇》会刊登在《燕京文艺》7月反思专题的头版位置。
古桦激动得满面通红,边握着他的手使劲摇,边在嘴上一个劲儿地说“谢谢”。
“甭客气。”
方言嘿然一笑,余光瞥向正站着和莫伸一起看报的蒋紫龙,心里惦记改革文学的事。
“诶!大事!大喜事!”
突然,莫伸高举报纸,大喊道:“紫龙的小说,《乔厂长上任记》要上电视了!”
“哪呢!哪呢!”
一下子,包括方言在内的所有人,目光全集中在莫伸和蒋紫龙,更有甚者凑了上去。
当时的《燕京日报》和《燕京晚报》,都会设立一块专栏,专门刊登电视节目以及电影、戏曲、话剧、比赛的预告和播出时间。
就见今天的日报上,赫然出现了《乔厂长上任记》小说改编的电视剧,还在央妈上播!
“明天晚上6点,明天不正好是周日嘛。”
“那刚好,明天我就守在电视机前等着。”
“还有我!还有我!”
“……”
在场的人,纷纷响应。
就在此时,方言走到蒋紫龙跟前,“我想请教你一些关于改革文学方面的事。”
“你怎么突然会对改革文学感兴趣?”
蒋紫龙先是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压低声音道:“是不是茅公给你布置的题目?”
“算是吧。”
方言苦笑了下,说除了谍战题材以外,沈雁氷给了自己另外两个方向,一個是时代主题,一个是现实主义,后者除了本《活着》,暂时没有合适的头绪。
倒是前者,想到了“改革”。
“说到改革文学,这个你可问对人了。”
蒋紫龙提醒道:“不过这不好写。”
“比如说呢?”
方言心里早有准备,掏出纸和笔。
“首先不是题材、内容的问题,而是你必须要有一颗强大的心脏。”
蒋紫龙一脸严肃。
“强大的心脏?”
方言疑惑地眨了眨眼。
“对,因为改革文学很容易挨批。”
蒋紫龙拿自己举例。
当初《机电局长的一天》发表的时候,说他犯了严重错误,从读者到报刊,一边倒地批评,后来调门越来越高,力度也越来越强。
甚至,组织了专案调查组。
蒋紫龙回顾这段心惊肉跳的历史时,不禁自嘲道:“为了一位作者单独成立一个专案组,在全国恐怕只有我有这个福气了。”
“这么严重?”
方言吓了一跳。
“这算什么。”
蒋紫龙摇头失笑道:“你别看现在《乔厂长上任记》在zhong央台播出很风光,可能只有我知道,小说发表的时候到底有多么惨。”
方言耐心地听着他的倾诉。
《乔厂长上任记》刚发表,就遭到了津门文学界的批评,《津门日报》甚至拿出了14个版面围剿,在全国掀起了讨论,褒贬不一。
“那段时间,是我出作品最多的时候,我给自己立了一个规矩,报纸上每次出现一篇批评我的文章,我就再写一个短篇。”
蒋紫龙露出从容的笑容:“他们只瞄准火车头,可是火车开了,放枪只能打到车尾,有时还没打着,这些报纸刚批了这篇,还没批透,我的下一篇就又出来了。”
“嚯,紫龙,紫龙,伱这名字还真没叫错,简直是‘文坛赵子龙’,杀个七进七出啊。”
方言由衷地赞叹道。
“你这比喻,恰到好处!”
蒋紫龙哈哈大笑:“赵子龙是浑身是胆,我这个紫龙也是一颗文胆,什么都不怕。”
“还好先请教了你。”
方言也清楚改革文学争议大的根结。
当时“姓啥”争论不休,忽左忽右,形势不明朗。
这也是自己到现在也不经商的原因,顶多就是买版猴票这种小打小闹,因为往大了去搞,搞不好就容易阴沟里翻船,甚至坐牢。
比如,傻子瓜子。
“所以,你一定要考虑清楚,改革文学就是个龙潭虎穴,必须壮着胆去写。”蒋紫龙笑道,“不过我觉得你的境遇会比我好,别忘了,你可是有老师的。”
“是啊。”
方言不得不感慨:“要不是有这一层关系,改革文学我是想都不敢想,不过我估计老师也想到了这一点,才没有阻止我往改革题材上想。”
两人聊得热火朝天,很快地,古桦、莫伸、贾大山等人也加入,替方言出谋划策。
“万元户?家庭联产chengbao?”
“这还是跟改革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