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相,你也说句话啊!”
说着话的同时,石庆又看向一旁的卜式,对他使了个眼色。
“殿下,丞相所言极是,事到如今,对刘据仁慈便是对殿下自己残忍,对我们这些誓死追随殿下的臣子残忍。”
卜式会意,也是连忙苦口婆心的劝道,
“请殿下三思,办大事万不可瞻前顾后、感情用事啊!”
“可是……”
刘闳犹豫了半晌,终是叹了口气道,
“丞相准备怎么做?”
“先发制人!”
石庆目光一冷,声音低沉的道,
“利用陛下如今龙体欠安之事,抢先发动舆情将脏水泼到刘据身上,传播是他私下行巫蛊之术诅咒陛下,控制陛下提前将政事交付给他全权处置的消息!”
“接着老臣再安排几个善行巫蛊之事的巫师,由殿下亲率亲兵捉拿这几个巫师,命他们当众承认与刘据私下勾结,坐实了刘据的恶名!”
“如此刘据就是不忠不孝之人,如何还有继位大统的资格?”
“随后老臣便会率领支持殿下的权贵官员和贤良文学公开声讨刘据,再指使许多太学儒生前往公车署门外静坐请命,迅速扩大此事的影响力。”
“届时刘据哪怕坐于朝堂之上,也必定百口莫辩!”
“殿下只需顺势将其困于博望苑内,尽快安排他‘畏罪自尽’便是。”
“至于陛下,倘若陛下自此驾崩,老臣便率领百官给殿下皇袍加身,朝野内外皆会支持,殿下不如便可宣旨登基、昭告天下。”
“就算陛下没有驾崩,刘据也已畏罪自尽。”
“殿下本来就是次子,刘据身死殿下便是嫡子,再加上殿下又刚刚破除了刘据的阴谋,就连陛下此次能够康复,亦可以是殿下解除巫蛊诅咒所致,如此功劳必可确保殿下取得太子之位,将来继位大统亦成了顺理成章的事。”
这事若非刘彻忽然病重去了甘泉宫,使得天子权力出现了短暂的真空,石庆是断然不敢干的,因为以刘彻的智慧,瞬息之间便可识破,以刘彻的手段,弹指之间便可翻转。
换句话说,就算石庆敢干。
下面的那些权贵官员也未必敢跟。
因为刘彻执政多年,他的强势手腕,早已令这些人产生了PTSD,只要一想到要公开与刘彻对着干,肝儿就已经先开始颤了,多数人立刻就会打退堂鼓。
“丞相……我们这么做有几成胜算?”
刘闳却依旧有些不自信,犹豫着问道。
“十成!”
石庆斩钉截铁的道,
“殿下,如今已经到了干系生死存亡的时刻,此事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殿下万不可踌躇不前,老臣也必须全力以赴!”
“既然如此……此事便全仰仗丞相了。”
刘闳终于点下了头。
“事不宜迟,老臣这就去安排,只请殿下牢牢记住,殿下已经没有退路,背后便是万丈深渊,跌落便会粉身碎骨!”
石庆最后又着重强调了一遍,随即对刘闳施礼告退,快步向外面走去。
“呼——”
待石庆离去之后,刘闳呼出一口长长的浊气,方才一直含着的胸顺势挺了起来,
“国相,我父皇这些年不容易啊,我越是了解这干奸佞虫豸,对我父皇的崇敬就越强烈,就越觉得我现在正在做的事情意义重大。”
“在老朽心里,殿下其实更不容易。”
卜式却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这条命是据哥哥给的,在那之后的每一天,都是据哥哥的馈赠,如今还他一命也依旧无法还清。”
刘闳回头看向卜式,精致的脸庞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
“倒是要连累你了,可能还会连累许多无辜的人,这一世我怕是偿还不上了,若是真有来世,我再慢慢偿还你们吧。”
“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殿下待老朽、待逐慕苑的每一个人皆是不薄,如今不过是老朽与他们偿还殿下的恩情罢了,殿下又何须自责?”
卜式躬下身来,老眼中无法自持的泛起星星点点。
其实这次不论刘据是否从西域回来参加封禅大典,这场“巫蛊之祸”都一样会事发。
最开始的计划其实不是这个样子的,发展到现在已经几经变化。
起初刘据被废太子,那些权贵臣子开始争相谒拜讨好刘闳,原本对这些人并不感冒的刘闳就改变了态度,决意与他们利益勾结,利用他们争夺太子之位。
甚至有那么一段时间,得知刘据在西域处境危险,刘闳还曾心生弑父篡位的心思,试图篡位之后将刘据召回来,然后背负弑父的恶名退位让贤。
好在随即传回来的惊天大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