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了自己年轻时候写的第一本，想到了自己看的第一本，早就已经被遗忘的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杂乱地浮上心头，能轻易回忆起自己流鼻血时，鼻子的痛楚和血液滑过人中的温热，甚至回忆起了自己刚刚出生时，在母亲的怀中允吸女乃水。
很多婴儿时期的记忆都出现了，他从来不知道那些事，但他全都记起来了，但也有很多似乎本该记得的事，他却忘得一干二净。
他结过婚，也因为离婚痛不欲生，但他忘了和自己结婚的是谁，忘了对方的长相声音，哪怕记得和妻子经历过的那些岁月，他都只记得事，而不记得人。
还有知识，他感觉自己应该知道自己变成这样的答案，但却记不起来了。
“我这是怎么了?”作家目光茫然，困惑恐惧地看向上官炎。
上官炎一言不发，直接欺身逼近，以极高速的打击掀起水流，攻向对方。
作家灵活地下腰躲开了这一击，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拳头打在了上官炎的腹部。
巨大的冲击力在海水中翻涌起一股狂暴的激流，上官炎弯膝，五指抠着地面，延缓自己被击退的冲势。
“你是748局派来杀我的？！”作家大惊失色。
他的记忆已经变成了互不相干的碎片，而人类无法理解自己认知之外的事件，他忘了具名，忘了自己之前在做什么，他只是下意识认为突然对他发起攻击的人是敌人。
而在作家仅存的记忆中，能回忆起来的最近的，带给他威胁最大的敌人，就是748局，也就是华国管控局的前身，存在于几十年前的老旧机关。
上官炎微微皱了皱眉，看着眼前的作家，他身上布满了穿越血流不止之海的伤口，大部分都还没有紧密缝合，淡红色的血水依旧逐渐飘在海中。
上官炎确定对方忘了很多东西，但刚刚交手，对方的反应速度不仅不慢，而且在受伤的情况下变得更快了，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原来如此。”上官炎轻声自语道。
她想通为什么作家能如此纯属地运用她的异能，并且体术如此拔群了，这不依赖于经验和技术的力量，是身体与生俱来的战斗本能，而上官炎能大致猜到这个力量原本的主人。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些罗马头套中，有人是被狰杀死的。
上官炎对过去的这些“长辈”并不特别了解，过去在一起时，他们从来都不使用任何超自然力量，所以她虽然知道他们不是普通人，但只对他们的性格有印象，而对他们的能力却一无所知。
但在所有人中，狰是最擅长战斗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从过去夏守和其他人讨论事情，还有其他人对狰的侧面调侃，都能猜出狰的武力值是所有人里最强的。
作家此刻体现出的野性和原始的特质，让上官炎第一时间想到了狰。
“这样的话，就棘手了啊。”上官炎说道。
在她调整架势的时候，作家已经逼至身前，紧接着便是迅若闪电的三拳，第一拳被挡下，第二拳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捶在上官炎的脸颊上，在这个大摆拳命中后，反手一抡，砸中上官炎的太阳穴，将她捶打至地。
看上去，她被殴得极度狼狈，但身体并没有受到什么损伤。
对方攻击中附带的斩击，被她的斩击中和掉了，而纯物理上的打击，她现在依旧能用“铁块”抵挡，所以虽然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但实质性伤害却没有。
上官炎抬起手，单手抵挡住作家的第四拳，趁机一个翻滚从地上爬起，再次拉开距离。
继续这样打不可能赢了，技术和能力上的差距都太大，但继续下沉，或者通过逆向上浮来进入过去的混乱海域，都会加深她对欲望的理解，那会导致人性的剥离。
而现在这座城市聚集的七杈碎片，已经足够促成她的飞升，她甚至都不需要仪式……因为仪式早已完成，来自代行的认可，她在当年就得到了。但上官炎同样清楚，以她现在的能力是没办法击败作家的。
此时此刻，在上官炎的脑海中，无数种可能性在不断循环轮转。
过往的丰富经验，让她可以在瞬间想出无数种战术套路，并从中搜寻胜利的可能。
然而下一秒，上官炎就认清了现实。
作为人类，她是无法阻止现在的作家的。
身为人类的上官炎在作家面前过于弱小，除非她放弃做人。
但真的要冒险吗？虽然也有一定概率不会飞升，但真的要去赌那自己都不确定的概率吗？
以前的她，对人生失去了任何希望，强烈的复仇欲望让她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到杀死夏守的凶手，最终的一无所获让她投入虚假的自我满足当中，情愿陷入无限干渴的循环。
但曾经的干渴已经不是她现在所渴望的了，既然清冽的泉水就在身边，何必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