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另一人拉起,往外拉,“兄台们都出去说话吧。”边说,眼神边往衙门方向瞟。
几人顿时会意,也认为事儿还没做先惹得店家报官就不太好了,便都出了去,在门外凑作一堆嘀嘀咕咕。
掌柜的也怕给自家客栈招祸,连忙就小跑出柜台,往这边过来。
这后面的一间屋子,平日里是用来堆杂货的。
因着考试期间房源紧张,本着想多赚的心思,故将内里货物清出,堆放在这小过道上。早早晚晚的也不点烛。
掌柜的刚一转进来,眼睛还在适应黑暗,就忽觉一道黑影迎面而来。
“砰!”
拍得他两眼一黑,倒在货物上。
晏旭放下顺手抄起的石砖,甩着手腕再压住喉间咳意。这跳起来的一下,咳疾又要发作了。
强忍着,摸走掌柜袖中的二两银子只作赔偿,便返回屋内,快速说服周氏,三两下打起包袱,翻窗自侧巷离开。
周氏被吓坏了,疾步跟着儿子左拐右绕,直至到了背人处才敢问出声:“你说寻仇?什么人跟咱们母子有仇?”
她没想明白。
乖乖跟着做,是躲讨债的躲成了习惯。一听跑,就跟着跑。
“咳咳,母亲,他们自己对赌,输了却要挑我这颗软柿子出气,还想阻挠我继续下场。”
晏旭口中回答,手上则拉着母亲贴向巷道墙边,自己再伸头探脑,悄悄张望巷外。
周氏骇得张了张嘴,眼泪又掉下来,哽咽小声:“怎么会有人那么坏?”
晏旭都有些服气这位母亲的天真了。或者说,是服气母亲这种对读书人的天真。
“咳咳,千军万马挤独木桥,提前踹下去一个自己的机会就大一分,很正常。”
考举一路上的艰辛和困阻,绝不仅仅只是十年寒窗苦读、所需花费那些,还有更多的来自意外。
这都只能算最浅层的一种。
“那我们先出城躲躲吧。”周氏一时之间只有这个主意。
宿在城外野林子里,到考试开场前,早点儿进城,也许就能躲过。只是儿子的药汤……
“不躲!”
晏旭果断拒绝。
只有打不完的结,哪有能躲一世的灾?
他得想法子解决这次的麻烦。
不能报官。毕竟人家还什么都没做,掌柜的也能全部否认,何况他还给了那掌柜的一砖头呢。
他摸了摸怀里的银子,扯了扯周氏的衣袖就往小巷那头走,边压抑着咳意。
道:“我们赁个小院子住。”
他本来也打算着:等拿到童生文牒,便说服周氏搬家来县城。一是县城更容易挣钱;二是他哪怕不需要也必须得找个老师。
没有师承会被查学识来源,也不会被人看好。
“赁院子?”
周氏又被吓一跳,“我们哪有那么多钱啊。”
那三两银子要还刘三2两,剩一两还得吃喝嚼用、买笔购墨……怎么算都不够,就是晏旭的一副药,都得花费500文。怎么赁得起?
晏旭又塞二两过去,脚下步子加快,“掌柜退赔我们的房钱。”
“也不够……”
周氏一边收起银子,一边还是怎么盘算怎么不够,脚步就有些迟疑。
急得晏旭又咳了起来。
那些人不会等太久,一旦发现他们母子不见了,能找得着客栈,就有可能追得上他俩。
何况,找麻烦的也未必只有那几个,万一还有呢?
不能对人性那东西抱有太多侥幸的。
可他没时间说服周氏,只能用力拽,汗都下来了。
但,往往越难的时候,就会越难。
还没出巷口,就见三人挡住了出口。
晏旭一回头,巷道的另一端,出现了四人。
不是姓林的那伙人还有谁?
“呵呵,我就说嘛,他们会听到我们谈话,会悄悄溜掉,这不?暗黑窄巷,倒正好成全了咱们。”姓林的阴阴笑。
“林兄果然学以致用,聪慧得紧。”立刻有人捧场奉迎。
周氏听着这四个字,忽然觉得无比讽刺。
她一把将儿子拉去身后挡着,怒瞪两边:“你们枉为读书之人,居然如此卑鄙无耻!”
“哈哈哈,”
换来一片大笑声,和持着木棍,一步步朝他俩走来的他们。
走得不慌不忙,看他俩的眼神就像猫在戏老鼠一般。
“我打听过你们的来历,一对孤儿寡母,穷得没三两米下锅,今日之事,你可怨不得我们。”
“就是,病歪歪了不好好在家躺着,非得考什么童试,不知道有那命,没那福享吗?”
“抱歉了,谁让你儿子既害我们破财,还挡了我们的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