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码头,鼓乐齐鸣,旌旗飘扬,称得上人山人海,蔚为壮观。
扬州刺史崔亮、长史吴文登率州衙官吏,漕运使杨九成率漕衙官吏在码头洋洋散散队列队,没有一点严肃的样子。
三人之间有说有笑,交头接耳,全然不像是准备迎接钦差。
显然,这伙人早就得到了确切的消息,钦差燕王根本不在船上,因此也就无需过于庄重。
片刻之后,一艘气势恢宏的官船缓缓停泊于码头,令旗招展,护船卫队迅速行动,抛缆绳、稳船身、置踏板,一切井然有序。
钦差卫队,在沈韬、肖豹的引领下,悄无声息地走下官船,将船队周遭两里之地团团围住,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杨九成见状,不由嗤笑一声:“呵呵,还装得挺像那么回事。”
崔亮闻言,连忙轻咳以提醒,正色道:“戏还是要演足的,切莫让人看出破绽!”
杨九成与吴文登这才收敛神色,静待“钦差”降临。
紧接着,号角响起,数十名千牛卫高举象征皇权的仪仗卤簿,缓缓自楼船二层步出,场面庄严。
岸上,崔亮、吴文登、杨九成率众官吏,纷纷撩袍跪倒,齐声高呼:“臣扬州刺史崔亮、长史吴文登、漕运使杨九成,率阖衙官吏,恭请圣安!”
在一片山呼海啸般的呼喊声中,众官员纷纷叩首。
忽然,出乎所有人意料,一个年轻而洪亮的声音从船上传出:“圣恭安!”
这一声让崔亮和杨九成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面露错愕之色。
长史吴文登反应快一点,赶忙山呼万岁,崔亮和杨九成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跟着喊万岁。
赵既居高临下,扫视着下方黑压压跪拜的人群,却暂时保持着沉默。
以往在钦差卫队中,都是狄仁杰做主角,这一回却是赵既自己唱主角,站到了万众瞩目的高台之上,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这种感觉还是很不一样的,他不免稍稍陶醉了片刻。
可是,随即赵既的眉头微微皱起,发现了一丝不妥。
这可把下面的崔亮、吴文登一伙急坏了。
他们实在不清楚如今的情况如何,上面那个钦差究竟是怎么回事?是真是假?
难道颖王带来的消息有误?再有一个,这钦差怎么不接着说话呀?
“颖王元齐何在?本钦差代天巡狩,昨夜已通知刺史府,他为何未前来迎接?”赵既责问的声音在众人头顶回荡。
崔亮心中暗自叫苦不迭,他哪里知道颖王元齐为何没有现身。
想必也是被自己的情报骗了,以为钦差不会到,不想白跑一趟。
在楼船上,处于众多千牛卫之中的元圭同样满头大汗。
谁能料到一直行踪诡秘、深藏不露的赵既会突然出现在船上,他甚至不清楚赵既是如何登船的。
然而,对于钦差大人的质问置之不理,显然是大不敬之举。
崔亮没有办法,膝行两步,出列答道:“回钦差大人,是这样。昨夜接到钦差大令后,颖王派人给卑职传信,说殿下代天巡牧,他本应亲自前往码头迎接。”
“然事有不巧,颖王近日病体沉重,不能起行,实在无法出迎,还望钦差大人体谅!”
赵既闻此,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哦?病体沉重,不能起行?有这么严重?”
崔亮的头几乎要埋进地里,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颤声答道:“是…是的。”
一旁的元圭听到此处,连忙跪倒在地,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殿下明鉴,家父近年来身体状况每况愈下,此次原打算亲自进京面圣,怎奈沉疴难愈,无法成行。”
“因此,才派卑职代为前往,今日若有失礼之处,冒犯天颜,卑职愿代父受过,承担一切罪责。”
赵既转过头,冷冷地扫了元圭一眼,心中更是嗤之以鼻:“我信你个鬼,元齐都病得不能行动,那天下也找不出几个好人了。”
然而,他并未立即发作,而是换上一副和煦的笑容:“罢了,既然病重,那便情有可原。”
元圭和崔亮等人听到赵既没有深究,当即松了一口气。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从身旁赞礼官手中接过圣旨,双手高举过头:“圣旨到,扬州众僚接旨!”
崔亮连忙叩首,再次率领扬州官吏齐声高呼万岁。
赵既随即展开圣旨,高声宣读起来。
这一番折腾下来,崔亮、吴文登和杨九成等人对赵既再无小觑之心,老老实实听完了诏书,再拜起身。
宣读结束后,赵既带着一众钦差僚属缓缓走下官船。
崔亮心态调整地很快,立刻腆着老脸迎上来:“殿下,卑职已将刺史府腾空,作为钦差行辕,请殿下驻跸!”
不料,赵既却摆了摆手,满脸笑意地说道:“诶~颖王乃有功